许山绷着脸：“前辈既然跟孔明先生说过，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不过是我的心魔，我要出狱回家，破除心中魔障...否则我必死无疑。”

　　帽衫男轻叹一声，抬手搭在了许山肩膀上，向前走去，不断路过其他死囚。

　　良久，他开口道：“回家就能解决问题么？我看也不尽然，那不过是你其中执念之一。”

　　“就算侥幸逃出这座死牢，但死牢一直都在，只要你精神存在，等待你的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你若真心认为这个世界是你精神所化，有些事你早应该能明白...你看看这里面的人，每个人都是你的印象，你的思想转化而来的，包括我也在内。”

　　“你知道监狱里的人死后会去何处？”

　　许山摇头，心中愈发慎重。

　　这人似乎真的在指点自己。

　　“死牢中的死去的凡人会被烧成骨灰，那些骨灰会被捏成新的犯人重新投入监牢...这就像你的一种思想搏倒另一种思想，然后再产生新的思想，生生不息，往复不止。”

　　“你要想彻底解决心魔，或许只有一个办法....成为圣人。”

　　“这...这怎么可能做到？什么叫成为圣人？”许山浑身汗毛竖起。

　　“奚旁日月,挟宇宙,为其脗合,置其滑涽,以隶相尊?众人役役,圣人愚芚,参万岁而一成纯。”

　　“大哥...我听不懂文言文啊。”

　　帽衫男轻笑一声：“不，你懂，我懂的你一定懂...只不过那些东西一直在你心中，现在的你已经遗忘了。”

　　“圣人与日月并明，怀抱宇宙，与万物吻合一体，众人熙熙，唯圣浑朴。只有圣人才能糅合古今无数变异而成为精纯之体，万物尽在浑朴之中。”

　　“你要做的从来不是越狱回到那个虚假的家中，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要做的是征服这座监狱，掌控自己的思想。”

　　许山沉默不语，眼带迷茫。

　　“圣人无死地，智者无困厄。你能找到我想着解决问题，说明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帽衫男语气轻缓，“不要怀疑自己，你有做到这件事的潜力。”

　　“看看这座监狱，如此庞大复杂...即便是真正的圣人也没有这样的心境，更没有机会如此清晰直面自己的内心，体察到心中激烈的冲突。”

　　“我看的出来你是未来人，你的眼界比天更宽，比海更深。学富五车在我所处的时代就已经能被人称道，你所学所见又何止五车？”

　　“恐怕上古先贤累加也远不如你一人...你还没有意识到，哪怕你只是最普通的人，你认为简简单单的常识，可能是经历了几千年的淬炼，还有无数先哲高僧探讨，甚至无数人为之付出生命才得出的结论。”

　　“一个世界都站在你身后，这是圣人都未曾拥有的潜力。”

　　许山依旧沉默，脑海中各种想法不断碰撞着。

　　额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布满汗珠。

　　帽衫男浑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当然，未来虽好，但成圣者寥寥，甚至远难于我所处的时代。”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圣人愚钝，想的太多就会有无数困难阻拦你...就像你的心魔一样。”

　　许山咬着牙：“不对，你不了解我的情况...我已经存在另一个世界之中，那里人人修炼有道，抬手就能有推山填海之能。”

　　“我的心魔变化的已经不能用常理推测...我记忆中的凡人武将，都强大到我不能抗衡，我不能用上一世的经验来理解现在的心魔，你所说的圣人也只是凡人而已。”

　　“原来如此...”帽衫男停步仰头，打量了两下头顶的灯光，口中忽吟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