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尉恐引起广阳王府的警觉,排查得谨慎小心,但绝对可靠,从现如今的线索看,虽有稍显巧合之处,但广阳王府与朱雀台案确实没有太大关系。若真的是有人在其中故布疑阵,也不能够做到如此天衣无缝。至于赵慎与李稚,这两个人在过去的二十年中除了那次偶遇外确实没有任何jiāo集。此番季元庭出现在雍州,结合他的口供以及隐尉的摸查,最终也被定性为巧合。目前没有太多异样。
谢珩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裴鹤道:“赵元性格谨慎,他步步为营才终于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应该不会如此大胆地私藏太子遗孤。”他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完,更何况还是堂而皇之的将人当做亲生儿子抚养,只是怀疑,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卫家查过了吗?”
裴鹤点头,“查过了,不见异样。卫盛死后,雍州变成一盘散沙,其旧部将军担心士族清算,自愿为赵元所招揽,但兵权却仍有部分抓在自己手中。将军们都认为赵元性子懦弱,更欣赏年轻勇武的赵慎,赵慎许给他们的好处也更多。”
“季元庭呢?”
裴鹤道:“隐尉已经确认,当年季元庭只带了李稚一个人回到京州乡下,另外那个孩子从未出现过,要么是分头逃散,要么是在逃亡路上夭折了。”说出这句话,说明隐尉已经默认赵慎不可能是皇长孙,但谢珩的眼神却始终晦沉。
裴鹤道:“大公子仍是怀疑赵元父子,要继续追查吗?”
“不用了。”每一条线索都已经梳理得足够清楚,若确实是jīng心布置多年的局,能滴水不漏到这份上,再挖掘下去也不太可能有新的证据,反而动静太大势必会惊动广阳王府,谢珩道:“停下一切的试探,别打草惊蛇。”
裴鹤不解,“大公子认为其中仍有不合理之处?”
谢珩沉默片刻,“我希望是我多虑了。”
谢珩让裴鹤下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中多坐了会儿。钟漏声点点滴滴,他在脑海中思考着二十年前发生在那片北地上的事情,广阳王府卫家太子赵元赵慎卫盛季元庭……慢慢的,他又控制不住地想到了李稚,他在心中想着那个孩子将来的命运。赵氏血脉已经不能给李稚带来任何荣华富贵,还要在他的身上加诸数不尽的腥风血雨,以及那些本不该由他去承受的复杂仇恨,这绝非是一种幸运。
谢珩的脑海中重新浮现出那一双藏满了心事的眼睛,眼神变得沉默起来。
顶尖政客有种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谢珩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结论。若赵慎当真是失踪的皇长孙赵乾,这一对兄弟这次是要回来夺取那本该属于他们的皇位与皇权。广阳王府从未满足于为皇帝和宗室所驱驰,他们一开始盯住的就是九五至尊之位,将近二十年的隐忍不发,这是何等的决心?这把火一旦从他们的手中烧放起来,整个梁王朝都将为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