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酿这才知道,天族原来同凡间一样也是,也是有幽深夜色。不过此处的星辰格外耀眼,月光盈盈,一切都浸在皎白之中。
阿酿跟在戎继身后,两个人的影子会时不时的重叠交错。
阿酿盯着戎继身后的影子发呆,并没有花几分心思在看路。
戎继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示意她停下来并出声提醒道,“到了。”
阿酿抬眼望去,便被眼前的这一切所震惊。
眼前是一座极为精致的木雕小筑跃然浮于水面上,潭水幽深,水面上波涛轻拍着岸。晃晃悠悠的拍岸声,在夜里听起来惬意极了。
不远处便是一道瀑流,水势不大,但有数丈高,仿佛是从云端里直直垂落下来的。
“那个,是从云里下下来的吗?”阿酿指着瀑流,满眼的兴奋不已。
“不是,是我从水原引来的。”戎继这次倒是不介意让阿酿知道他做了什么。
阿酿诧异极了,“这是水原的水,是跟那落雨池一样吗?”
戎继点点头,看来,她也不是白眼狼,别人对她做的事说的话都记得。
“那也是因为对我好吗?”阿酿话一出口,心口一紧,心开始无端跳得飞快。
“太昊气候太过干旱,不适宜你体质的修养。”戎继说着,把手一挥,整座小筑的烛光便亮了起来,“以后你先在这里把身体养好。”
一室的烛光照得人心里都暖洋洋的,就连湖面的倒影都多了几分烟火气。
阿酿这才看清小筑上挂着一个木匾,刻着“犹莨”二字,想来是戎继给这里取的名字。
“戎继,你对我有点太好了。”阿酿的两手不安的搓动着,“你别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戎继下意识眉头一皱,但也没有打断她。
“我猜上次在天海也是你救的我,这次和上次感觉一样,这身子里的灵力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阿酿边说边强迫自己松开因为紧张而握着的手。
“你救了我两次,单单送荔枝是不够的了,你看,你需要我做什么?”阿酿边说边自己给自己打气,才敢抬头去看戎继的脸色。
“两次?”戎继低声重复道,“按照太昊尊主这么算,应该不止两次了。”
阿酿听到戎继这么叫她的时候,顿时感觉后背一凉。
“三次?”她小心翼翼得竖起三根手指。
见人家没搭理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那日在亭子里也算一次的话,那就是三次,可这账哪里掰扯得清楚。”
明明那次自己也有出力的,虽然不多……
“是你想要掰扯清楚的。”戎继突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语气微微沉了几分。
阿酿见好就收,“那就不掰了呗,人情账最是难算。”
见他没什么反应,只能快快转移话题道。
“这里好好看呀!“阿酿话里不过激动了几分,便又咳了起来,”我要是可以在这里养老就好了。“
戎继见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想说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你先在此处休息吧。“
“可我,可我不是在原来那个房间睡的吗?”阿酿有些奇怪地看着戎继,可话一出口,就觉得哪里不对。
戎继这会倒是觉得有了些意思,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州酿,“那个房间?”
阿酿一下子涨红了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不然,你随我回去好了。”戎继说罢便要转头回去。
阿酿一下子抓住他的衣袖,“那毕竟是你的闺房!不太方便。”话一出口,又知道自己又说错了,“是我逾矩了,太子殿下。”边说着,头就低了下来。
戎继一下子看不清她的表情,看着低下头的小脑袋瓜,心情倒是稍微好些了。
“那就留你在此处好好思过。“戎继这会子倒也没有再为难她,”政务多得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阿酿原本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见他眉眼那抹不掉的疲倦,就又把话又咽了回去,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见他的影子消失在视野的时候,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时候的戎继有点像那时候刚刚接手太昊的自己。即便白日里已是忙碌无休,夜间依旧只能点灯继续处理事宜。
因为太想尽快把眼前的事处理好,把一切纳入自己的掌控之内。荔殊那时岁数不大,陪着她也熬不了多久,所以无数个漫漫寒夜,她只能自己熬。
后来,张医使给她请脉的时候告诉她,若是夜间清寒,可温一壶酒,可驱寒也可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