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一向是最追求显望的,他们不愿意直接告诉世人他们尊贵,而是希望大家从他们的一言一行中感受到他们的不同。
阿酿在有些人身上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通天的气派。
戎继算一个,启柏也有个半成。
还有眼前的老天君,明明是慈祥老者的样子,眼神里却是满满上位者的睥睨自高。扫过人一眼,便能让人背后一凉,总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太稳妥。
阿酿坐在席间始终挺着背,坐的直直。她往席间打量过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有看到戎继。
她心下有些奇怪,可瞧着顶上坐的老人,只能把屁股钉在凳子上。一直等到开席,仍旧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人间不常见的美食佳肴一道道地从眼前流过,可神仙大多都早已辟谷的,早已没有什么进食的欲望,所以阿酿只觉得可惜。她和荔殊应该是席上吃得最多最认真的人。
那可是上贡了一块楚石的,可不得把老本吃回来。
阿酿却总感觉席间总有人在打量自己,她原先觉得自己可能吃相不好,索性后半席也不怎么动筷了。可那眼神依旧扎眼得很,阿酿抬眼寻了一圈,这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戚六。
她旁边坐的,居然是管译!!!
阿酿心下一惊,管译难道就是她名正言顺的理由。这下她是真的有些不解了,不过不妨碍她之间的因缘关系想通。
戚六的父亲一直都对尊主的位置虎视眈眈,自然不愿意放过能够与天族人攀扯关系的机会。只是这戚六是他唯一的女儿,对外也像是宣称最宠爱的女儿,最后怎么会落了这个结局。
阿酿还是想着去劝一劝,看看女孩是否知晓其中长远的利弊,知道眼前这人扒开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劝了实在不听,她也算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毕竟她也算是戚六的长辈了。
想通之后,她就开始继续品尝美食。
突然间,宴席外传来一阵嘈杂。阿酿五感甚好,听出这是兵刃相见的声音,顿觉不妙,可席间的所有人却依旧泰然处之。
声音慢慢开始接近,连原本安逸进食的荔殊都听到了。小孩子无措地抓住姨娘的衣角,看起来害怕极了。
阿酿眉头紧皱,想起来前不久和戎继遇见的那批刺客。阿酿后来回头仔细想过,当时他们一群人的目标明显就是戎继,自己只是因为巧合误入其中的。
她小声地在荔殊耳边叮嘱道,“荔殊,如果这里乱起来,你就躲到桌下,姨娘会好好护着你的。“
紧接着,一群兵将迅速进入齐凰湖的湖心宴。老天君大手一挥,叫停仍旧在吹奏的宫乐。整个宴厅的人也随着老天君站了起来,整座宴厅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阿酿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
突然有人走了进来,是启柏。
“安阳启柏护驾来迟。”他一身盔甲,脸色凝重。
“太子呢?”老天君倒并没有多加指责。
“殿下受了伤,已包扎妥当,现下应该在来的路上。”启柏答得一板一眼,整个人肃穆凝重,丝毫不像是阿酿在人间看见的不羁模样。
戎继受伤了?
“既已结束,那便继续吧。”老天君又是大手一挥,乐曲又继续奏了起来。
阿酿满心的震惊???!还可以这样……
乐曲不过多奏了一刻,戎继便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红衣,不过今日的红色暗了许多,衬得人多了几分深沉,不如往日的张扬。
阿酿坐在旁席,眼神止不住往他身上瞟,想瞧瞧他是哪里受伤了,心里又好奇着刚刚外头的动静又是怎么回事。
可刚刚见他行走如故,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的,这是刚刚受过伤包扎的人。
老天君看见他来,也并未抬头多看一眼。明明是自己力保才登上太子之位的孙子,可看起来两个人好像没有多亲昵。
戎继坐到为自己而留的位置,坐下后,不曾言语也不曾动筷。整个人连着周遭的空气都陷入了一种静默。
阿酿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只能有意无意地多看他两眼。
她总觉得戎继这太子做的没那么开心。
阿酿做事很少会如此主观。
在太昊处理政事的时候,她总能设身处地的去思考,很多结论她都不会定得太过仓促。擎君里每每报上来的政见她总会思量再三,所以事情处理的一向妥当。
现下,她应该是把这个认识不过数次的人当作朋友了,所以难免会带着维护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