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天的锣鼓声唤醒清晨,朝霞照耀薄雾,渲染出迷离的五色光晕。
蔡老爷六十大寿,这是泰安县的大事。
清早,董七指早早关了棺材铺,随银狼巡捕江成去给蔡文和‘贺寿’。江成昨晚原话董七指还能依稀记起,要让蔡家红事变白事。
“不知道这一番风波过去,泰安县又该轮到谁当家做主。”董七指短叹一声。
江成脚程极快,董七指得运起内力奔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赶到蔡府时,正听到管家唱名。
“武威县陆家药铺二掌柜献礼黄金百两,固元丹五十枚,百年老参一对儿!”
嘹亮的嗓音让内外众人都知道武威陆家豪富,大奴胡二昂首挺胸随着陈无忧走进门去。
“这厮原来这么有钱,可惜这身份只能用一次,不然混进陆家去岂不是能狠狠捞上一笔。”陈无忧暗自心惊。
“董七指,那人你可认识。”江成指着伪装成陆明方的陈无忧背影疑问道。
“陆家药铺的二掌柜,是武威县鼎鼎有名的人物,他出身的陆家占据四百里连云山,掌控着数个药园,兴旺鼎盛啊。”董七指略带羡慕的感慨道。
“是这样吗?有意思。”江成嘴角勾起,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董七指发现江成语气异常:“有什么不对?”
江成微微一笑,解释道:“要不是我常年追踪采花大盗千面郎君我一定发现不出问题,为了追捕千面郎君,我曾深入研究过易容方面的学问,刚才那位陆明方,是别人假扮的。”
“啊?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莫非是臭名昭著的千面郎君至此?”董七指一惊,千面郎君可不是什么善茬,先天之下纵横无敌。
“如果真是千面郎君,也就不会这么容易被我察觉他是易容的了,所以我觉得有趣,吴州又出了一位易容高手。
本来我想直接出手灭了蔡家,现在反倒不用急了,他费尽心机易容混进蔡家八成是对蔡家有图谋,先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昨天一晚江成已经想通了,林小姐被掳走了快十天,真要发生什么早也就发生了,他现在着急也没用,还不如谋定后动,先灭了罪魁祸首蔡家,然后向上头申请支援。而在见到陈无忧之后,江成忽然有了个新主意。
今天比昨天还热闹,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除了蔡文和坐在主位八风不动,等着别人去向他道贺,长子蔡先勇,二子蔡先达,孙子孙女都齐聚一堂谈笑风生,倒是让陈无忧认了个全。
寿宴的桌子排成一条长龙,从内厅一直排到门口,越靠近内厅的座位都坐满了达官显贵,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有来头的。像是陈无忧这般又有关系又有身份还花了重金贺寿的坐在最前排,和蔡文和坐同一桌。
遍观这桌上其他人,有新任知县卢县令,白骨飞鹰门的两名内门弟子都有通脉六条以上的修为,像是陆明方这般和蔡家有交易往来的富商巨贾,甚至楚郡陈家也派来一位内府供奉宁彦来贺寿。
郡望世家比这种地方豪强又高了一个等级,那位平平无奇的供奉竟然有后天巅峰的修为,陈无忧遍观前身的记忆找到此人,他在陈家供奉中排名靠后,并不起眼。
江成坐在最后一席,老管家都没唱他的名,他连一分钱都没给就直闯进来,要不是董七指在泰安县还有几分面子,随后补上一百两礼金怕是蔡府的门都进不来。
当然,如果他掏出银狼巡捕的令牌,首席定然有他的一个席位,其他人还得上赶着巴结。
在刨除两者之间无法抹除的仇恨来讲,蔡文和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和蔼老人,左右逢源令满桌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就连那两天傲得没边的白骨飞鹰门弟子和蔡文和交谈时也是面带笑容。
“陆掌柜,今日不谈生意,只谈风月。”蔡文和意味深长一笑,举起酒杯。
“您是老寿星,今天都听您的。”陈无忧举杯共饮,笑容同样深邃。
陈无忧不主动找蔡文和攀谈,蔡文和只当是陆明方对上次那批货失手不满,也不介意,关切地问了几句就和他其他客人谈笑。
一道道山珍海味端上来,少有人动筷子,他们不是奔着吃饭来的。轮番朝着蔡家人敬酒,拉关系套近乎各种交际手腕轮番施展不亦乐乎。只有陈无忧吃得酣畅淋漓,他吃得很快,但动作不疾不徐,没有狼吞虎咽反而显得十分优雅,一餐饭也能吃得如此赏心悦目,让不少关注他的人暗自点头,心道不愧是垄断数县药材生意老派豪强陆家出来的人,果然不一般。
陈无忧不觉得他这身份有什么,实际上陆明方也是个重量人物,找他攀谈的人也不少,陈无忧只是打哈哈说罗圈话糊弄过去,眼睛不时望向蔡府一角。
宴会上杀人也太狂妄了,而且在场这么多高手,陈无忧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脱身,他和张威早已商议妥当,等酒宴正酣,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开始有蔡家人离场就是动手的预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最先退场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蔡志佳,最让他高兴的不是爷爷过寿,而是他哥哥,长孙蔡志杰在青楼被杀,这意味着他是蔡家主脉唯一的男丁,日后必然成为蔡家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