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珐本想还她一句“内侍安敢询问国事”,转念一想此人极得中台爱重,说不定能动摇中台意志,“中台身受奇冤,我欲将当年一众祸首尽数公之天下,活者缉拿,死者鞭尸,中台不肯。”
唐恬道,“秦阉不是早已五马分尸?”
吴珐好容易把“没见识”三个字咽回去,耐心道,“秦阉虽是祸首,怎肯管羁押入狱这等小事?我欲将当年秘密羁押中台的一众人等尽数处置。而且”他停一停,“据我如今所查,当日下令羁押中台的,并非秦阉。”
唐恬心中一动,“却是何人?”
“虽非秦阉,亦是秦阉之附逆。”吴珐冷笑,“此时尚未完全查实,不好妄言,等我查实,再禀中台。”他说完一卷袖子走了。
唐恬原地呆立一时,掀帘入内。却见裴秀坐在案边,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忽听喉间作呕之声,扑鼻一股难言的怪味。
唐恬此时方见案上摆着午膳,已去了一半这是刚吃下去又吐了?唐恬心中一紧,疾步上前,“哥哥怎么了?”
裴秀扶案起身,“别过来。”
唐恬扶住,拉着他到隔间暖阁坐下,手掌在他微凉的颈间抚过,“哥哥这样,有多久了?”
“只此一次”裴秀初一开口,又被她目光bī退,“这几日一直有点难受,吐过几回。”他说着话身子微沉,头颅搭在她肩上,“没什么打紧,一日里多吃几回东西也罢了,你看我不是挺好的。”
唐恬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哥哥同我回家吧。”
“守灵呢。”
唐恬无可奈何,“那只许在后殿守着,不许再去前边,前边又吵闹,还冷得紧。”
裴秀“嗯”一声,伏在她身上,一声不吭。唐恬等了一会儿,“哥哥为何不肯追究当年陷害之人?”
裴秀身子一动,倏然开目。许久之后才问一句,“你听说了什么?”
唐恬道,“哥哥难道不该同我说些什么吗?”
未知多久过去,耳畔处沉闷的一句,“乱七八糟的,你想知道什么呀?”
唐恬几次斟酌措辞,“我想知道哥哥二十二年岁考之后,究竟发生什么?”
裴秀沉默。
唐恬抬手摸了摸他的鬓发,“哥哥当日同我说,来年chūn日,哥哥御街夸官,一举成名天下闻。到那时,我便知哥哥名姓了。”
裴秀渐渐不安,动了一下,又被唐恬按回去。
“那年chūn日,我真的去了”唐恬道,“天一亮就缠着嬷嬷梳洗,一早过去,寻了个最好位置。午时三甲巡街,竟是三个油腻腻的丑胖子”
“别说了。”
唐恬咬住下唇。
裴秀哑声道,“唐恬,你别说了。”
唐恬只停了一息,又往下道,“我缠着嬷嬷带我去看榜,凤鸣坊的皇榜,从头到尾看了三遍,琢磨哪一个名字比较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