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奇缘 罗衣欲换更添香

第 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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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清慰从宫中归来,先去了刘禤跟朱氏的院子里请安,再回琼枝苑时天幕已暗,惟空中掠过孤影寒鸦,低鸣回巢。

  小厮阿阆走在前头点着灯笼引路,还没到苑门口,刘清慰就瞧见我亦提着灯笼守候,赶忙三步并两步,到我跟前,执手一同回屋。

  “刚在魏紫苑给爹娘请安,恰逢两个丫头也在。她俩魔怔了似的想求着父亲应允,跟你一块儿去江南。耕云一时兴起就算了,连平素里乖巧温驯的弄月也跟着胡闹。”他约是已经知道了我娘亲上门说媒的事儿。

  我略略自责,“想来也是我不好,今日下午与她们论起了江南的种种风光和习俗,她们心向往之,也在所难免......公公婆婆可有怪罪我?”

  “傻瓜,没人怪你。”刘清慰温厚的揽着我进了厅堂,“她俩是才过及笄的闺阁女儿,从未离开父母膝下,走在京城都不能识全路,如何能离家千里?若是去了,一路上也是给岳父岳母徒添麻烦,多有不便。”

  我自知议亲之事着急不得。于刘家来说,木之涣虽是解元,到底只是个门楣普通的。或许前途可期,但会试殿试放榜前,一切都未有定数。姑娘家心思单纯,不及长辈周虑,若此时就赴江南去,倒显得多迫不及待似的,没有矜持可言,有失簪缨世家的风范。

  只是...如此一来,怕大伯娘病中的期盼,怕是又得落空,或延迟了。

  没来的及陷入失落之境,刘清慰却告知了我一个扭转心境的消息。江南有桩贪脏枉法索贿行贿之案,闹到了朝廷上面。一想到近几年贪污腐化之事屡禁不止,皇上勃然大怒,要求彻查。遂决定亲赴杭州,微服私访。刘清慰的意思是,他可以随驾亲征至杭州后,再告假几日,独往姑苏城,拜见我娘家的伯父伯母。

  廊下鹅黄的灯笼因夜风萧瑟而晃动,灯芯光影扑朔。我作出喜状,庆能在江南重逢。独独忽略了内心深处某个...如烛火跳动的波澜。

  将那张束之高阁的画卷铺开,画中人的脸庞上依然空白一片。指腹贴在宣纸上,轻轻勾勒着梦中的模样,终究,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漫漫江南烟水路,行尽千帆,不与斯人遇,未免可惜。此番,若能在南国落花时节远远望一眼,知他是何样的龙眉凤目,也算不留遗憾。

  我离京那日秋高气爽,鸿雁辞北。两架翠幄青绸车穿过繁热的八街九陌,出城后,又过了几刻钟,耳边的喧杂声才渐渐隐去。

  “小姐,咱们好久没有出城了呢。”父母同坐前面的马车,而木槿与另一个丫鬟花囍在我跟前侍坐。

  素手掀开车帘,满眼望去皆是枯叶连天的萧索,连风吹过都是哀婉凄然的声音。淌过一座老旧木桥,沿着清溪浅水一路走,人烟也变得罕至。

  我微微笑,“秋日的景致与春夏两季确确不同。上一次去大杂院儿,还是微风熏雨,翠柳新禅的景象。”

  收回手,帘子垂落。我望向小花囍,“以前可有出过城?”

  “回少夫人的话,花囍打记事起就在刘府伺候了,并不曾离开京城。”

  小丫头原是厨房管事姜嬷嬷在雪堆里捡来的。那年大雪如瀑,对高门富庶之家来说,叫瑞雪兆丰年。可对穷苦百姓来说,却是霜严衣带断,路有冻死骨之灾。据说捡到婴孩时,襁褓里的她身子都冻得发僵了,姜嬷嬷和其余几个婆子轮着用自己身子将她焐热,好不容易才有了哭声。

  我看她身世与我有几分相似,又踏实安分无微不至,便留了她在跟前伺候。木槿虽然忠心可靠,做事爽手麻利,但性子急,缺了些沉稳与心细。如此二人,性子上算是互补了。我的用人之道,说来也简单,疑人不用,狐媚猿攀不用,心思活络不用。

  这次去苏州,本该直接坐客船走水路的,但毕竟是出远门,父母亲为求稳妥风顺,选择先驾马车去恩渡寺求平安福。

  祈福过后,才改道去了秋潮汛急的渡口。

  “今儿这雨下得冰冷,跟入了冬似的。”娘亲裹紧了衣裳,不让那夹着冷雨的江风从袖口灌进来。随行撑伞的大丫头只好将油纸伞更倾斜些,避住暮雨斜风。

  还好没等多久,一艘南下的客船就赶着天黑前来了。

  父亲带着男丁跟船家问好了价钱,才折回来让女眷们上去客舱歇息。“这船只只到扬州南郊的瓜州渡口,咱们且先上船,到了瓜州再转乘。”

  因我是深闺新妇,又属官家女子,碍于礼教,不便抛头露面,所以此番远行,需常戴面纱或帷帽。旁人看不清我面貌,我却意外撞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远处那中年女子身着粗布麻衣,头饰简单,只配了木簪束发,混在人堆里毫不起眼。可她不是苏太妃身边伺候的掌事姑姑林欢又是谁?

  好几个月前我之所以能入皇宫探望病重的姑姑,就是因为苏太妃的恩情。如今,她身侧的女使如何能出在南下的客船?莫非,是得了出宫的遣令特许,可以返乡了?

  现下,林欢姑姑谨慎的左顾右盼,见没人盯梢到自己,才安心进了我隔壁的客舱。

  “少夫人,你怎么了?”花囍见我停下脚步,顺着我的方向也望了望,没觉着异常。

  “看错人了。”我敷衍道,低头入了客房。

  连续观察了两日,才发现林欢姑姑每每都会端着茶水热菜送去客舱,自己却在外头独自食着馒头咸菜等粗食。看来,客舱里住着位需要她伺候的贵人呢。

  难道是苏太妃?不可能吧?依我朝后宫宫制,后妃是没有回乡醒亲之说的。尤其像苏太妃这种先帝去世后就移居冷宫,且没有一儿半女的女子来说,是断断不被允许出宫的。

  心中窦疑难消,遂差遣了花囍去打探隔壁船客的消息。

  是夜,船行在广阔的运河,两岸山河沉寂,惟有古刹夜半打钟的孤音从山上悲寥的飘荡到了江面。我被钟声惊醒,干脆起身看书。反正白日里闲着无聊,早就睡够了。

  才回房的花囍见我醒了,端着温水递给我,“少夫人,这船上一切简陋,咱们将就着喝点热水吧。”

  “那事儿打探清楚没”

  丫鬟望了眼隔壁,压低嗓音交代道,“那隔壁住的是一中年妇人,约莫四五十岁。白天她们开门进出的时候,奴婢装作路过,瞧了一眼。”

  “是做何打扮的?”

  “奴婢没细看,粗略一瞥只是觉得浑身清简,不似大富人家珠光宝气穿红戴绿。”

  我低头饮水,然后勾唇一笑,“出门在外,自然不会露富去惹人耳目。”

  “少夫人所言甚是。”花囍点点头,又替我添了两件外衣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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