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猿浑身是血，他坐下的战马也喘着大气，转动间很是迟缓。人和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但他没有放弃。眼中一点寒光飞快射来，他双手持刀挥出，却没有劈挡，朝对面的李山河攻去。

　　他们已经斗了百余招，只论胜负他早就输了。并不是他比李山河差多少，他的左肩和背上各中一箭，一番使力后血不知流了多少。

　　只是李山河仍奈何不得他，比以前的吴默更甚，他后来一直在用两败俱伤的打法，就像现在这样。打了这么久，李山河只在他大腿上和腹部留下两道伤口。四处伤加起来，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个战团只剩下他们两人，包括陈将军在内的人一个没能逃走。何浩然已经领兵冲到前方，在这里还能听见喊杀声。

　　李山河对李铁猿十分佩服，长枪途中变向将他刀锋架住。

　　“李铁猿，你是我大唐人，何必非要跟着李宝臣那样的野心之辈？对国民无益不说，还会落得一身骂名？要是你能投靠过来，我担保将军一定会重用你。”

　　他喘了两口气，一脸傻笑看着李山河：

　　“我敬你是条汉子，想不到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没有大帅我早就病死了，除了大帅，此生无人配让我跟随。”

　　李山河暗自叹了声，一枪将大刀顶出，反手从左朝他半身横扫过去。这招虽是反手使唤出，速度极快，加之范围大，他不可能再出两败俱伤的打法，只得使刀在左侧防御。

　　“当”一声火花四溅，火花在他眼中还未消失，只感觉双手一松，知道对方取开长枪。他晃眼见到枪影朝他坐下战马刺去，赶忙挽出一道刀花。晚了一步，枪尖已经刺到马的肋骨上。

　　这不过是匹普通战马，加之已经又疲又饿。被这一击，一声嘶鸣朝左侧跪下。他的双脚虽紧夹马身，身体无法保持平衡，跟着马向左侧倾斜。

　　又是一道极快的寒星飞来，他顾不得去保持平衡，一刀劈向刺来的枪尖。长枪只出了一半瞬间收回。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快倒成水平线，长枪从上而下划出一道光弧，他再没能力收回大刀阻挡，更没能力在倒下之前躲开。看着枪尖在从他右侧脖子上划过，感觉一道冰凉坠下马去。

　　“要不是受了两箭，我也不会败给你。”他留下这一世最后句话，不甘地倒在烂泥中。

　　从何浩然这边逃来的人最多，还好有林中的弓箭手相助，他带领的禁卫兵已经快打到凤塘山口。

　　此时在他们对面的人只有两三百，李宝臣也在。对方已经退无可退，再退就又回到危险区域，终于对他说出第一句话：

　　“何浩然，放我走，我答应不会再找你麻烦。”

　　他挥手示意大家暂停攻击，提出几个条件：

　　“我有三个条件，如果你答应我就放了你和李寿业。一是将你管辖内的所有军队交给朝廷，二是你主动辞去所有职务，我可以向皇上请求，保住你国公之位，让你一家能在京城安渡晚年。三是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朝廷，无论什么事。我担保你一家的安全。”

　　“哈哈哈哈，”李宝臣大笑过后马上变脸，恨声说：

　　“我李宝臣活了一辈子，已经不知道在死人堆里滚过几次。当年要不是史思明那个蠢货，我也不会投靠过来，说不定我们早就将大唐江山夺到手。这一辈子我什么都当过，在成德几个地方我就是皇帝，想我放弃所有，天地间还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他想过，杀仇敌虽然痛快，但要是李宝臣真能那样做，不杀又有何妨？挥了挥手：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你敢，”一阵阵箭雨袭来，李宝臣不得不朝后面退，边退边大喊：

　　“我手下还有数万大军，杀了我河北不保，天下将会大乱。”

　　他的话未说完，一支利箭像有眼睛似的，穿过前方数人来到他面前。要是李铁猿在还能给他挡住，可能现在他身边除了一个年青将领，就只有几个士兵。一箭精准射入他的喉咙，眼睛大睁，到死也不相信何浩然真敢杀他。

　　这一箭是铁手所放，李宝臣一死，剩下的两三百人很快被清剿干净。

　　凤塘山像是一座人间地狱，人尸马尸满地，大块小块的石头木桩到处都是。下面的水塘上浮着许多尸体，虽未天明，仍能看见塘水的血红。

　　战斗还未结束，边清道边走，他们花了好一会才走到大山中途。一个没骑马的士兵从另一头匆匆跑来：

　　“将军，刘将军带着众人在和赶来的押粮队大战，对方有一千多骑。兄弟们的箭已经射光，顶不住他们的竹杆兵。”

　　前方的场面和士兵说的一样，刘雄虽然武艺不凡，可他带领的全是从檀易两州带来的普通士兵，不少士兵又没有战马，人数虽然占优，哪斗得过赶来的生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