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久叙站在那里，眼神缥缈的看向窗外。
她慢慢抬眸看着他，已经不敢将他纳入现在的生活中了，然而有一个困扰她多年的事情，她一直没寻到机会问出口，现在她想要解开这个谜底。
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姜暮勋也会用这种目光去乞讨的看向别人了？
他留下这句话，又转身走向别处。
暮色已逐渐幽深起来，带来点属于长夜的孤寂。
最后看了姜暮勋一眼，顾盼西就收回了目光，她不敢也怕，对于以前这个男人，她会再生出留念不舍的心理出来。
还要笑着回应每个人，她是快乐的，多么可悲的快乐。
现在所有的一切又让她在选择的道路上，迷失了该一直走下去的路。
然而，会不会继续爱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证。
“我为自己辩解完了，谢谢你愿意听完。”
“如果我待在你的身边肯定会毁了你，顾盼西，你不知道，就算我被全世界厌恶，也不想你将来有一天恨我，那样子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割我的心一样。”
慢慢的，他平复下了呼吸，凉唇扯出笑意。
“出来一下。”
车窗降落下来时，完美的俊容也袒露在了眼前低下。
他凝视着她，如雄鹰般犀利的眸子将她紧锁着，就像是跑她逃跑般。
转过身看着这个将身后的路灯光亮遮住，只留给她黑影的男人。
顾盼西用冷水泼了泼没精神的脸，对镜子扯出一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疲惫的笑。
姜暮勋也没有置一语，任由她快步走去。
……
一夜无眠。
左沥将手中打包，精美的纸盒子在她的眼前扬了扬。
姜暮勋一直看着她，眼中因为喝酒而朦胧的醉意也渐渐消散了。
姜暮勋抿着薄唇，眼中的希翼在她转过身来燃了起来，也在良久的沉默中，灭了光。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么他对自己……
原谅？！
他朝她眨了眨眼，带了几分调皮的笑意。
她的拒绝，姜暮勋就当没听到般，眼睛还是一如刚刚那般，认真的看着她。
“正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选择离开你，也正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怕伤害你。”
然而这笑容没维持多久，一个突然将顾盼西扯住的男人，让他嘴角上的笑很快就是一僵。
同样的，也被他眸中那股无奈的情绪给刺的眼眸生疼。
看着他被阴霾遮住却更深刻的轮廓，顾盼西望着他，见他只是凝视着她，并未言语，她转身就想回宿舍。
想到这，顾盼西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唇，眼里满是错愕。
可现在她不想也不愿再被他看到了。
只是专心的开着车，直视着前方。
“小西，还在生我的气吗？”
李育慢慢收回看孟久叙的目光，摇了摇头。
他急的辩解的嗓音，已经逐渐转为平静了。
罢了。
她动了动嘴角，最后还是选择不要面对来的更好。
顾盼西只觉得尴尬，亦是没心情去接受他的好意。
“我顺路送你一程。”
然而却还是在最后选择了沉默，压在她心尖有太多想说的话，然而在这一刻说不出，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组词出来表达。
她笑了，正如她所想那样，一笑而之了。
扑鼻而来的酒气让她眉头下意识一蹙。
盯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嘴角却是向上轻扬。
“我可是特意一大早给你买的，这可是追求你的第一步。”
顾盼西被他太过炙热的眼眸烫到心尖一样，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不与他对视。
姜暮勋因为喝酒而沙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高微悦愣了几秒，在接受一众警察的目光后，快步跟上了孟久叙。
“怎么能算，这是茶，我怎么忍心看着我的茶叶被这么践踏！”
顾盼西只觉得无奈，也觉得没必要一直浪费时间下去。
顾盼西回过头看着他，他因朝前走了几步的缘故，俊颜被灯光投照过来的光线落在脸庞上。
他轻轻的嗓音随着晚风而消散，再细听已经是寂静的黑夜无声。
他这借口还真的很别扭，顾盼西却扬不起笑意。
顾盼西也没料到，会在这时遇见左沥。
他们之间说到底，就像一团解不开的迷雾，越想要解开来，就会越扯越乱，已经说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了。
苍白的唇瓣溢出自嘲的笑，她那双皎眸变的如古井般寂寥，变的暗淡。
可惜，没当她真的转身离去的时候，姜暮勋已经将车子开过来在她身边了。
他深深的瞥了她一眼，转身朝后一步，似乎想要转身离去。
她想，如果他不愿回答，她也只会一笑而之，也不会再询问他答案了“六年前的那天晚上，如果我不钻进你的被窝等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会躲我六年了？”
可惜的是，扯出来倒是越发牵强了。
语毕，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酒气已经退去后，他也转为冷静沉稳的姜暮勋了。
姜暮勋虽然眸中光芒一闪，却也没说什么。
顾盼西盯着他的动作，蠕动的双唇像是要对他说什么。
却见孟久叙直直的朝自己走来，身上瞬间竖起防备。
拍了拍手，刚想转身走上楼回宿舍，车子中的那个人已经朝她走近了。
“他并不是我们能招惹起的，不想无缘无故就倒霉，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不再过多停留，她转身就想要走，可惜没走几步，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李育留下这句话，瞥了一眼地面的茶叶，想起刚刚孟久叙那副意有所指的模样，又联想起他刚刚所说的话，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他眼眸中围绕着对自己的嘲讽，心里更是对自己禽兽不如的不屑。
心里涌起想笑的欲念，可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来。
朱璇在背后盯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眼神中闪过嫉妒。
他满脸怒容，就差点恨不得追出去了。
“你喝醉了，回去吧。”
她说到这顿住了，眼底浮现出苦涩。
他那双被迷雾缭绕的双眸紧紧锁住她，就像一只怕被遗弃的小麋鹿，可怜又让人不忍。
左沥一愣，随后淡然一笑，将手中的袋子硬是塞进了顾盼西的手中。
莫名的心虚，让她有些尴尬。
那双黑眸在不知不觉中变的冷冽又念旧，那一点暖意在不停的忽明忽灭着。
顾盼西只觉得背后生寒，还未等她做出反应，怀中那暖暖的纸盒子就被人夺了过去。
“查到了一条线索，我想要你配合我。”
盯着地上他们交缠的身影，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
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车子停留的方向，她心里还存了点侥幸，希望姜暮勋已经将车子开走了。
她想，逃避还真是一个软弱的最好选项。
她或许会记得，他在转头离去的那一刻，嘴角扯出来的自嘲的笑，或许也会不记得，他在那一刻停留，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那时候我只要有想要退缩的念头，脑海里就会出现你对我说的这句话，我就会硬着头皮往前走，可是后来你离开了。”
随后当作没看到，将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
走下楼，却在楼下看到停在那里的车子。
“告辞！”
姜暮勋清楚的在黑暗中，捕抓到了她朝后面退了一步的动作。
以前的她或许总想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心疼与对她的怜爱，这样她会觉得他是在乎她的。
熟悉的味道涌进呼吸中，她只来得及感觉他的气息，人已经被他拥进了怀中。
她亦能看清他被酒精熏红的脸，与平时犀利的双眸被染上朦胧的气息。
顾盼西拎着一袋垃圾走下楼，但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车辆时，先是一愣。
“左先生，我家小西，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在爱情里，被爱的总是幸运的，然而不被爱的，注定总在背后默默舔着伤口。
“六年前，我对一个只有十二岁的你，就生出了那种念头，顾盼西，其实你眼中那个高尚的姜暮勋其实就跟禽兽差不多，他还怎么敢再朝你靠近。”
“你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今天比往常早了点，好在我早几秒出来买了早晨。”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将他的身影给遮的看不清。
“可我失去你，就想是被生生折了双翼，再也飞不起来了。”
这次，是顾盼西选择沉默了。
车厢内一片安静，顾盼西盯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物沉默着。
爱或者不爱，不是她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那刚刚还在怀中的纸盒子，在姜暮勋的手中捏着。
不过，后悔了六年的时间，也足够了。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却也没坐在前面，而是坐在了后面。
回了宿舍，面对着空落落的房子，顾盼西只觉得迷茫。
“别走!”
腰间被他的铁臂给禁锢住，圈的死紧。
“找我什么事？”
前进的脚步慢顿下来，顾盼西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他。
“如果我说出六年前为什么会离开，你会再选择原谅我吗？”
姜暮勋的话盯着她的杏眼说完，那双满是在乎她的眼眸很深，像是要将她团团包围住一样。
案子还在原地漂浮着，高微悦这心是越来越烦躁了。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坐公交车去。”
用力去爱，真的像是剥削自己的勇气。
顾盼西突然觉得鼻子有点泛酸，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佯装着凉了。她不想被他看出自己脆弱的模样。
“以前我或许不懂你为什么会突然间乍然离场，让我这只不停围绕你转的无头苍蝇瞬间没有了方向，现在我开始懂了，因为你姜暮勋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所以失去我，对你来说影响并不大。”
然而在看见还停留在原地的车子，跟还没升上去的车窗，她心蓦然间漏了一拍。
“算了算了。”
“暮勋，我并不勇敢，也很怕受伤，以前我总想着你能抓紧我的手就好，就像小时候牵住我那样，告诉我，小西不要怕，暮勋会在身后保护你的。”
“我不需要，下次左先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不愿回答我吗？小西，你......是了，还是在生我的气啊。”
她清楚的看到他因为她的问题而黯淡下来的眸色，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是让她有一点后悔了。
“就是因为怕你讨厌，所以才选择躲避。”
“李警官，你就任由他这么猖狂的对待你这上好的茶叶，这可是对爱好茶的一种侮辱啊！”
朝后靠在椅背，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可那时候的她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去回应他。
静默，在一片可悲的沉默中，顾盼西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警局很快就到了，她动作很快的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不是一个“我原谅你”就能决定的，不是吗？
果然。属于她淡漠的声音清晰的钻进他的耳中。
跟上他步伐的高微悦盯着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平复心跳的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