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心儿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所以呢?”
半晌,穆卿才道:“心儿,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从宫里出来,听到你被抓的消息,感觉天都塌了。”
胡心儿扑进穆卿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门外的下人听见房里有什么东西倾倒的响动,先是敲了敲门,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这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之中,胡心儿亦毫不犹豫地给予着回应,她像是暴风雨将来之时的海燕,即使连羽毛都被打得七零八落,也要奋不顾身地把自己献祭。
洗脚盆被踢翻,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满盆的水都被洒落在地上,汇聚成一道道河流。
他的声音带着些哽咽。
胡心儿忽然想到什么,扬声道:“我们里头一切都好,这件事情不许任何人去禀报给老夫人!”
听见了里头少爷少夫人的争执声之后,便识趣的不敢再说话。
他说这句话时,语速很慢,好像那样的事情就连回忆都是一种痛苦。
穆卿顿了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你的累赘才对,如果你不是我的娘子,也不会受这种苦……”
一遍又一遍,无论被怎么拒绝都只是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他的绸面鞋子与衣裳下摆都被水打湿,正沉重地往下滴着水,连绵不绝的水滴很快就聚集成一个小水坑。
胡心儿气呼呼地捶了他一拳:“这就是你说要跟我和离的理由?!”
分开的时候,胡心儿勉力勾着穆卿的脖子,轻啄着他眼下的泪滴。
穆卿低声道:“心儿,我实在不敢想象失去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胡心儿弯下腰打开他的手,然后握着他的手腕一字一字的说道:“穆卿,鞋子我自己来穿。你站起来跟我好好的说话!”
由于情绪激动,胡心儿的嗓音变高:“穆卿,你有没有听见?我说我要你重复刚才的话!”
穆卿仍是紧紧地捏着那只鞋。
穆卿将她推抱到床上,用力地吻,不同于希望温柔的、缠绵的深吻,这次却是毫无章法,只是急切的索取。
胡心儿默默的穿上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掰正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可是你被太子陷害去坐牢,就是因为我。”
穆卿的声音低低的,竟然还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心儿,你先穿上鞋,好不好?”
“你说什么?”胡心儿惊得呼啦站起。
她是怕陆母担心。
穆卿忍不住回过头,却是眼眶通红。
穆卿抬起头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
胡心儿却抗拒着他的接触:“我不要你给我穿鞋。”
两人就这样互相拉扯,直到穆卿终于忍不住,大喊道:“我求求你别动了!我不想让你受伤!”
穆卿将她拥在怀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享受着疯狂过后短暂的温情。
两人说完之后,房间陷入寂静,胡心儿勉强按下激动的情绪:“穆卿,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如果你们真的介意的话,我以后可以不再跟长公主来往,直到真相大白!”
穆卿却没有吭声,只是执拗地想要把她的脚放进鞋里。
他寻来胡心儿的两只鞋子,然后握住胡心儿的脚踝,试图给他穿鞋。
穆卿也闷闷地附和:“听少夫人的。”
胡心儿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只有在穆卿急切的攻势之中,她才能够感知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以及内心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剧烈挣扎。
见穆卿不搭腔,她又急切地说:“我已经做好了跟陆家同生共死的准备,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你和娘都说好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们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仿佛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以至于现在哪怕是连动动嘴唇,都力不从心。
穆卿却仍是沉默着,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不!”他越是这么说,胡心儿就挣扎得越剧烈,不论穆卿怎么动作,她都用尽最大的力气去抵抗,甚至连小腿和脚踝都被磨出了红痕。
胡心儿渐渐的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不愿意去面对,只是抖着嗓子质问:“好啊,穆卿,你长本事了是吧?”
“可你还是不信任我,觉得我是累赘。”胡心儿闷闷地说。
她赤脚站在地上,不敢置信地道:“穆卿,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有些害怕。这种沉闷的氛围,加上穆卿执拗的动作,莫名的让人心慌。
胡心儿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我不准,今晚我就要你留在这里。”
胡心儿忍不住踩了他一脚:“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地笑了笑,想要安慰一下对方,可眼泪却都掉了下来。
胡心儿在等,等一个解释。
无论动作怎样变换,穆卿始终紧紧地搂着她,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穆卿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涩声道:“地上凉,先穿鞋吧。”
穆卿扭过头:“今晚我去睡书房。”
她咬牙问:“你成亲的时候,不是说好要宠我爱我一辈子的吗?”
他也像泄气似的,把手垂在了两边,喃喃着说:“我不想你受任何一点伤。”
穆卿温声道:“会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