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叙了些别离后的情景,便听王仁在一旁大大的打了个呵欠,王子腾忙瞪了他一眼,薛姨妈慈爱的笑道:“我四叔家的薛蝌同仁儿年岁相近,不若我让薛蝌过来陪仁儿到处走走,他们年轻人有话说,还是让他们松活松活吧。”
薛姨妈看他头发果然花白了,顿时一阵心酸,父亲去后,哥哥作为唯一的男丁被迫挑起了大梁,将几个姐妹送出嫁,让王家的荣耀延续下去,中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她低头轻叹道:“哥哥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芸娘擦干眼泪,伺候王子腾睡下,才出门便见潘氏正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她,芸娘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盈盈下拜:“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能有什么吩咐,自然是好好合计合计,明日到了薛府该如何行事。”潘氏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半响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可以看,希望你这张脸明日别让我失望。”
王仁进到后院,眼睛如车轱辘一般乱转,薛蝌见他如此,心中略有不喜,又见他有意无意的往后宅方向走,马上拦住了他:“哥哥请留步,再往后走,便是后院女子的闺房了,我等不方便过去。”
王子腾悲从中来,自己一生到处求官,四处运筹帷幄,却不想被一个风寒放倒在了床上,自己的最是可心的美人也可能保不住,心中不禁有些凄凉。
只是现在只得敷衍着他,王仁偷瞟了自己母亲一眼,便随着薛蝌出去了。
王子腾忙咳嗽了几声,阻止了潘氏继续犯蠢,他有些讪讪的看向薛姨妈:“多日不见,妹妹还是那么年轻,可我已经发有白丝了。”
王仁见薛蝌说话时眼睛不敢看自己,便知他在撒谎,他心下冷笑,这个薛蝌还是嫩了点,我倒要看看今日能否得见美人真容。
王子腾自然不知自己身后的美人正眼巴巴的看着薛谨,他上前笑道:“妹夫,为兄是来与你道贺的,现在你们薛家如日中天,真真是不得了呀。”
薛谨摇头道:“这王子腾倒是你们王家难得的将才,只可惜心太大,这官儿也做到头了,他在任上捞钱捞得太厉害,搞得天怒人怨的,以后离他远些。”
王子腾叹了口气,自己真是压错宝了,将与自己最是贴心,也是最有抱负的大妹妹嫁入了贾府,而将这枚如弃子一般的庶妹妹嫁入了薛家,却不想贾府每况日下,若无宫中贤德妃撑着,怕是早就被逐出京城的势力圈了,而薛家却乘风而起,现在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在京城数一数二,只是自己与二妹妹关系一般,怕是不好从中捞好处。
王子腾见状,只得随他去了。薛蝌来了之后,王仁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薛蝌面色清朗,眼若寒星,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人,而他最是看不起的正是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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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看到和潘夫人一起进来的芸娘时,薛谨顿时色变,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就不该留在家里面,这下倒有些不自在了。
芸娘顿时哭了起来:“我的好人,若是你有什么,我该怎么办。”
“再如何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明日正好无事,我且陪着你在家招待他们吧。”薛谨关切的笑了。
薛姨妈挑了挑眉毛,淡笑道:“嫂子怕是求错人了,放着贾府大姐不求,来同我说,岂不是可笑,我成日不出门,哪里有大姐人脉广,别的不说,人家的庶子都能娶上郡主呢。”
薛蝌迟疑了一下,忙说:“宝琴妹妹今日不在府里,她被接到宫里去学规矩了。”
王子腾沉思半响,长叹了一声:“人家现在正春风得意,扶摇直上呢,儿子是榜眼,女儿加入王府,现在他们家又要出一个皇子妃,我们王家每况愈下,我一人独木难支,如何帮你出头,美人,若是明日他再逼你,你便从了吧,也好跟着我这个病秧子受苦。”
薛姨妈看着手中的拜帖,半响才敢长叹了一声:“才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这日子怎么就不消停呢?”
见儿子不在眼前了,潘氏忙笑道:“刚才仁儿在,我也不好意思说,眼见着仁儿也大了,该娶媳妇了,只是我这些年都在外面,不知京中的情况,倒是妹妹一直在京城,想来认识不少人,不若请妹妹帮忙掌掌眼,哪家姑娘适合我家仁儿。”
“这你放心,之前他风光的时候,没什么好处落在我头上,如今这样,我也犯不着落井下石,就当普通亲戚处着便是了。”薛姨妈将拜帖“啪”的一声丢在桌子上,“他明知那个贱妇害死了母亲,居然还袒护着她,从那一刻起,我并不把他当自己的哥哥。”
王仁早就被长辈的长篇大论搞得不厌其烦,再者对那个久负盛名的薛宝琴很是向往,忙连声说好。
“好说好说,都是大家抬举。”薛谨和薛姨妈将一行人引到屋里。见里面还是几年前自己走的时候的装饰,潘氏在一旁撇了撇嘴说:“要叫我说,妹妹妹夫你们现在可今非昔比了,儿子女儿都争气,生意做得也是盆满钵满的,怎么还把家里弄得如此寒酸,便是我们家老爷做个穷官儿,房子里面的古董也有不少呢。”
“老弟,你看看你年纪不大,怎如此迂腐,兄弟姐妹之间有什么顾忌的,再说了,我还没见过你妹妹宝琴呢,说出去别人岂不是说你们小气,亲戚之间都不让见,倒不如不若今日,让我先恭喜一下妹妹的大喜。”
薛谨在一旁边翻着账本一边笑道:“怎么,又有极品亲戚要来了。”“可不是,我那个好哥哥,要携我的杀母仇人一起来拜访我了。”
芸娘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如弱柳扶风一般楚楚可怜,一见到薛谨,她两只眼睛顿时眼波婉转,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