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的命能换她不必远嫁西凉,值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在他耳边。赵宥猛地攥紧马鞭,胸口疼得几乎窒息。
夜深人静时,他取出一块玉佩——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本想等永乐今年及笄后送给她。
回到府中,赵宥褪下太傅的官袍,换上了许久未穿的戎装。
"不必等。"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臣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她也威胁自己,听到他之前醉酒吟诗,她不知道的是,因为他有些醉了,看见她一袭红衣出现在翰林院,在雪地中格外醒目动人,这才没有克制住自己,吟诵出那首有些歧义的诗,没想到,被她听了个正着。
赵宥握紧缰绳,指节泛白:"臣......有军务在身。"
赵宥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心中却一片平静。
"臣知。"
天刚蒙蒙亮,赵宥便带着亲兵出发。京都城门缓缓打开,他勒马回望——这座她生长的城池,终究没能护她一世安稳。
那一刻,赵宥终于明白,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倔强又灵动的少女,早己在他心底种下了万千藤蔓,缠绕成无法解开的结。
还有在上元节那日,他早就知道,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会偷偷溜出宫去玩,所以他就提早就她的必经之路等着她。
"臣知。"
也可能是在雨后他们二人在御花园躲雨偶遇,她让他给她讲,早课上所讲的《诗经》,因为上早课时她睡着了,他很无奈,但又无法,毕竟他是她的太傅,只好在御花园躲雨时给她再讲一遍,讲到“关关雎鸠”时,她故意假装听不懂靠近他时,他急忙起身后退,可他的心,却快要跳出胸腔了。
"赵卿,你可知边关凶险?"
他顿了顿,狠心道:"臣也会自请镇守边关,永不回朝。"
如今,怕是等不到了。
“可我觉得你就是最好的。”永乐哽咽地说道,赵宥心中闪过一丝动容,可他知道,自己此行,九死一生,他不能害了她的一生。
他承诺过的,只要他活着,便会护着她。
赵宥笑着想想,自从他成为她的太傅,与她朝夕相伴,她那样独特,明媚,善良,有时候又有点蔫坏,他喜欢上她,或许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对他而言,不喜欢她比喜欢她更困难。
果然,她真的来了,但她不想带着他一起去逛,他便只能威胁道,会将她偷溜出宫的事情告诉皇上,果然她松口了。~k?a¢n?s!h.u·h?o^u-.~c`o,m′
"殿下......"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您不该来。"
沉香袅袅中,公主的笑声清脆如银铃,他却红着脸低头捡拾碎片,掌心被划破也浑然不觉,他明明是太傅!怎么会被自己的学生…戏耍!她是不是也有些喜欢自己了?
他抬眸,眼底锋芒毕露:"大周的公主,不是那么好娶的。"
赵宥站在紫宸殿中央,脊背挺首如松,手中笏板攥得死紧。
"臣请命赴边关,不退西凉,誓不还朝!"
他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驾!"
"你可知西凉铁骑凶悍,此去九死一生?"
皇帝叹了口气,昨晚他便知道他的答案,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准奏。"
或许是第一次见她逃学翻墙时就喜欢她了,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样特别的女子,身手利落却又鬼鬼祟祟地偷溜出去。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满朝文武鸦雀无声。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沉沉地望着他,眼底情绪难辨。
晨风吹起她的衣角,单薄得像只随时会飞走的蝶。赵宥别开眼,不敢再看。
大概是某个雪后的早课上,永乐公主突然将狐裘披在他肩头:"先生手都冻红了。"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皮肤,赵宥慌乱后退,撞倒了身后的铜鹤香炉。
永乐脸色瞬间惨白:"什么意思?"
"殿下请回吧。"他硬起心肠,"边关路远,臣......赶时间。"
"因为殿下值得更好的人。"赵宥眼眶猩红,却转过身去,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了。
又或者是在御花园惊走她的蝴蝶,她因为扑蝴蝶而鹅黄色襦裙沾满草屑,发间玉簪歪斜,却瞪着双湿漉漉的杏眼,既怀疑他年纪轻轻做不了她的太傅,又暗暗生气他惊走了她的蝴蝶。*如′文^网`^最¨新/章·节\更′新·快,他其实是有些委屈的,因为陛下和他一起惊走了她的蝴蝶,可她却只生他的气,不过好在,自己成为了她的太傅,可以在日后亲自捉几只蝴蝶给她赔罪。
永乐公主一身素衣,发髻散乱,显然是匆匆追来的。她站在长街中央,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含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就是字面意思。"他强迫自己首视她的眼睛,"此战凶险,臣己写好遗书。若败,自会有人送臣的骨灰回京;若胜......"
永乐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为什么......"
“公主莫要说胡话了,臣是公主的太傅,也是公主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公主不要再说这种话……臣要走了,公主…请回吧。”
马蹄声踏碎晨雾,却在即将出城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硬生生截住——
"我等你回来。"
"赵宥!"
"骗子!"永乐突然提高声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赵宥,告诉我,你是为了不让我和亲才出征的对不对?傻子,傻子!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喜欢上永乐公主的,不过,她那般明媚,那般古灵精怪,他要是不喜欢她才奇怪。
"正因我是文臣,才更该去。"赵宥平静地整理袖口,"西凉此次求亲,本就是冲着我大周无人敢战。若连一介书生都敢提剑上阵,他们才会知道——"
翌日早朝。\x·q?i+s,h¢e*n¢.?c_o′m¢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孟浪?
赵宥说完之后,便扬起鞭子,骑马离开,也没有再理会一旁的永乐半分,等他骑马出了城门后,他偷偷转身看了她一眼,再转身的瞬间,一滴泪砸在马背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为什么?"她上前一步,声音发颤,"为什么不辞而别?"
老管家红着眼眶替他系上护甲:"大人何必如此?朝中武将众多,您一个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