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盯着凌云彻看了半晌，她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悯。
“凌侍卫，快些回坤宁宫当差吧，本宫要去海贵人宫里瞧瞧。”
“微臣参见娴妃娘娘，谢娘娘关心。”
“天色渐晚了，还让微臣护送娘娘回宫吧。”
从前还想争取下，如今他是彻底放弃了。
如懿大为感动，凌云彻在她和魏嬿婉之间，竟然选择了自己。
“多谢娴妃娘娘关心，微臣还好。”
三宝站定，喘了口气：“主儿！海贵人要生了！”
他望着天上的星星，默然垂泪，他决意今晚伤心之后好好做人。
在朦胧的夜色里，这抹笑若隐若现。
而这些，都是魏嬿婉的好主子一力促成的，他是不可能再和魏嬿婉有什么关系了。
如懿想着凌云彻应该知道消息了，应该也终于看清了魏嬿婉的为人，特意来安慰安慰他。
凌云彻站起身子，对如懿扯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只是他还放不下当初和魏嬿婉的点点滴滴，他还记得，当初魏嬿婉蹦蹦跳跳地向他跑来的样子。
“什么？”
如懿努努嘴，示意凌云彻继续坐在台阶上，她也坐在他旁边，而惢心则站在不远处帮两人盯着。
如懿想这一胎是头胎，想来是要辛苦些。
这时，产婆从产房内跑出，连带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产婆满头大汗连礼都来不及行，慌忙开口。
“出什么事了？”
如今魏嬿婉能离开凌云彻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凌云彻及时看清她没有什么不好的。
可恶，实在太可恶了。
一点苦日子，都忍不了吗？
现在魏嬿婉攀上了皇后，说不定哪天就攀上了皇上，她注定不属于凌云彻。
那个天真的小女孩，怎么会变得如此利欲熏心，他一想到她在皇后面前谄媚的模样，心里就一阵难受。
“娴妃娘娘，微臣还真是羡慕你。”
这样想着，他们已经快走到翊坤宫。
凌云彻坐在坤宁宫门口，黯然神伤。
为了过得好一点，连主子都可以不挑剔。
就在两人快要走近翊坤宫的时候，三宝却飞快地跑过来。
“娘娘和娘娘的少年郎，多年来携手同行，情深意厚。”
“娘娘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想着她了。”
凌云彻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他内心燃烧着一团怒火
“皇后娘娘，海贵人胎儿难产，还望皇上做个决断。”
接着他又垂着头，把头埋在膝盖上。
如懿没有拒绝。
但他凌云彻不是，他和娴妃是知己，他明白，自己已不可能和魏嬿婉在一起了。
如懿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决意放下，那你就要赶紧振作起来。”
他望着她欢快的背影，他的胸膛不住起伏，一拳打在墙上。
她们看到哐哐砸墙的凌云彻，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迈着碎步跑开了去。
只有忘掉她，他才有可能重新开始。
凌云彻愣了片刻后，立刻起身行礼，毕竟他们之间身份有别。
如懿虽可怜他，但又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
“娴妃娘娘。”
可惜他不敢喝酒，因为要值班。
同时，她不得不承认，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还好，她和弘历多年来始终在一起。
他虽然这样说，失落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如懿知道他对魏嬿婉失望了。
纵然忘记魏嬿婉需要时间，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然快好起来了。
“坐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他心头一暖，下意识开口。
凌云彻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那抹笑容，他在想，这一抹笑容里是否有自己呢？
如懿点点头：“世间好女子多的是，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神。”
那一声云彻哥哥，似乎还在他的耳畔回荡。
“你我之间，不必拘泥于礼数。”
如懿嘴巴微张，好奇地盯着他。
如懿心头一跳，不自觉地睁大眼睛，眨巴着眼睛看着凌云彻。
好巧不巧，凌云彻发狂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小宫女路过。
凌云彻摇摇头：“皇后当年在冷宫如何对待你的，我都看在眼里。”
“微臣不伤心，微臣想开了，看清一个人也是值了。”
但他还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闪。
这还是他当初认识的魏嬿婉吗？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出言安慰。
“谢谢你，凌云彻。”
如懿坐在阶梯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脸，眨巴着眼睛：“以后啊，可不许这样想着她了。”
她觉得自己耳朵发烫，幸好夜色浓重，凌云彻并未看出异常。
纵然再气，但他终究也只能想想。
凌云彻点点头。
凌云彻轻叹一声，继续抬头望天，他没有这个福分。
如懿认为她是个为了自己可以放弃尊严的人，本身也不太喜欢魏嬿婉。
等如懿走的海兰寝殿门口时，发现琅嬅已经带着魏嬿婉和素练先到了。
“不，微臣如今也不再指望男女之间的情爱，有些东西比男女之情还值得微臣看重。”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自己相恋的人走到尽头。
凌云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如懿脑子里突然闪过凌云彻帮她吸蛇毒的场景。
“伤心就说出来，不要自己憋着。”
果然他一抬头就对上娴妃的眸子，娴妃眼里满是关切。
“微臣想，能在宫中默默护着娘娘，也是好的。”
“你这样的好男儿，值得更好的女子。”
“本宫想着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凌云彻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也许魏嬿婉说得对，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现在他更欣赏临寒开放的梅花，而非攀援而上的凌霄花。
“你是指？”
如懿淡淡笑了笑，怀胎九月，如今她终于要临盆了。
凌云彻摇摇头，在他看到娴妃的那一刻，他心情确实好多了。
这一晚，御道上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海兰的惨叫不断从产房中传出，这一胎似乎生得有点费力。
这种媚上讨好，拍皇后马屁的本事，就算告诉自己，自己也不会做的。
凌云彻苦笑一下，摇摇头。
“皇后为人刻薄，我实在不能和这样的人有任何牵连。”
当初娴妃在冷宫过的苦日子，他还记得。
魏嬿婉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在御道上，如懿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容。
魏嬿婉这样的人，不值得凌云彻如此伤心。
“凌云彻。”
想到这里她心情复杂，她既觉甜蜜，又不能在一个失意之人面前表达愉悦之情。
“你还好吧。”
“是。”
他有被温暖到。
“其实，你也不必为了本宫委屈自己……”
如懿暗自嗤笑，皇后的面子功夫倒是做得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