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风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四顾门门人从金鸳盟总坛撤离。
李相夷终于接受楚凌风已死的事实。
“不会,不会的……”
青年心情沉重,却还是安慰地拍拍少年的肩:“若是门主在,他也定会理解我们的选择。若他有怨,到时你不必管,我自会一力承担。”
或已,身死……
顾不上伤痛与疲惫,立刻坐起身。
然而,因为伤重,碧茶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不再犹豫,急匆匆向着金鸳盟总坛而去。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楚凌风。
只余一地鲜血,触目惊心。
正是心羽、白翎与炎帝白王带来的人交手的地方。
“不去了。”
伸出双手,去扒开那些泥土。
“楚大哥?你如何会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
所以他并未想到,等待他的,是什么。
这样的剑,都能折断。
他又将那令牌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少年看了看东海的方向,叫住他。
整个人震惊沉默,眼圈又立刻红了。
李相夷强忍着眼泪和伤痛,在凛冽寒风中继续前行。
他们是心羽、白翎的幸存者。
直到两人走远。
他们忍痛做下了不去寻找李相夷的决定,匆匆离开。
“嗯,他一定会的。”
“楚大哥……”
林白青。
青年转身要走。
李相夷听了他们的对话,脑子一片混沌,却又异常清醒。
李相夷那素日里握剑的手,突然间有些发抖。
李相夷抬手胡乱擦了擦,将手放下,便触到树下泥土,似乎有些松软。
过了很久,才又清醒过来。
杀红了眼的四顾门门人,带着极度愤恨。
那是四顾门云舒院的秘密标记。
路上,他路过一片战场。
一个人说:“总算把人找得差不多了,好像只有楚院主还没找到了,他会不会已经去东海,接应到门主了?”
不过片刻,青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按下想要不顾一切奔向东海的冲动。
少年哭的不能自已。
待他慢慢平静一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还不止一个。
配合楚凌风霸道的内功和凌厉的剑法。
那少年流着泪,将楚凌风背在背上。
李相夷呆呆看着那把刀。
“楚大哥,你是来找我的,是不是?”
尸身已收敛,伤者已转移。
他们身上也挂了彩。
四顾门院主们的令牌中,只有林白青和云此心的,有些特别。
那么,四顾门的其他人呢?
云此心的刀,为何会在此?
竟然是一柄窄刃长刀
少年摇头:“不会,门主他从不苛责。”
是四顾门院主令牌。
楚凌风的佩剑“玄影”。
他们怎么样了?
染着鲜血的令牌。
楚凌风,云此心,林白青——
金鸳盟众人便不依不饶,追击而去……
那断剑之下,还有另一柄兵刃。
“楚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我?若是我早来一刻,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繁复花纹中,藏着只有心羽与白翎之人,才看得懂的翎羽图案。
看服饰,来自杏林院。
他整个人愣住。
一件一件看清上面的字。
雷火将金鸳盟总坛毁去大半。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袍。
除非,有未尽之事;
他急急扯开那件战袍,看到里面裹着的物件。
他有了许多不好的预感。
另一个说:“心羽、白翎损失惨重。金鸳盟总坛那边也不知情况如何?真是……唉……”
这时,他听到了压抑着悲伤的说话声。
李相夷拖着疲惫的身躯,经过那棵树。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跌跌撞撞躲在另一棵树后。
可惜,他徒劳地坚持了许久,都没能将他唤醒。
青年也望向了东海方向,眼中流露出极度担忧,他内心十分矛盾。他很想立刻去找李相夷,此刻却又无法丢下其他兄弟。
是一名青年与一名少年。
“嗯,他从不会。”
莫非她也……
李相夷作为门主,自然也认得出。
倒在一条僻静小巷里。
李相夷焦急呼喊,忍着不适,运起扬州慢内力,想要救他。
那刀藏于刀鞘,完好无损。
泪珠裹了剑上血渍向下跌落。
李相夷从兵刃和衣料间,扒出那三块令牌。
只想知道门人们怎么样了。
却似乎经历了烈火灼烧。
“袁管事,这里已经很近了,我们真的不去东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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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简直难以想象,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斗与厮杀。
“白青,白青……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少年神色黯然:“袁管事,你说的对,我们四顾门门人,不能丢下受伤的兄弟。我们身为医者,又怎能放下眼前危重的伤患不管。可是门主……”
他的中衣上都是血,身上也有很多伤痕。
终于赶到金鸳盟总坛。
或许因为一直在努力安置死者、伤者,两人步履中都透着疲惫。
这柄剑与展云飞的那柄剑,同炉而出。
回溯着总坛与东海路上的惨烈战况。
那边遭遇了雷火,怕是也伤亡惨重。
地上的血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努力忍住,没有一时冲动,就去那废墟中,确认逝者身份,寻找林白青和云此心留下的痕迹。
李相夷全凭强大的意志支撑,回到四顾门。
几乎是飞身扑了过去。
然而金鸳盟总坛,已是一片废墟。
李相夷喃喃自语。
否则,为何会孤零零死在这里?
故意弄出动静。
“这是……什么?”
他转身离开,去往四顾门。
他的泪滴落那断剑之上。
“云舒院首席院主战袍……”
他要赶紧去看看情况。
青年收走了地上遗物和院主战袍。
他们哭着喊着,确认楚凌风已死。
他低头,看到树下排列特别的小石子。
伤心绝望地坐在楚凌风身旁,无力靠着那棵树。
两个门人看过来,毫无意外发现了楚凌风。
甚至还有一次失去意识。
不顾背后刀斧加身,硬生生毁掉了剩余的那些。
李相夷瞪大了眼睛。
“云女侠?怎么会这样……”
他看了许久,终是跌坐于地。
远处走来两个人。
泪珠从脸颊一滴滴滚落。
李相夷站了片刻,勉强定了心神。
抱着那三个令牌,泪如雨下。
伸手一摸,就知道里面裹了东西。
“楚大哥……”
不得不几次停下休息。
四顾门所有院主,他们的院主令牌,都从不离身。
是云此心的“心正”!
简直是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李相夷才从树后出来。
因为身体并未冷却,有些伤口依旧在渗血。
金鸳盟众人,也极其愤恨,扬言要毁了四顾门。
此时,他看到了两件兵刃之下的令牌。
只有死人,并无活人。
青年目光悲伤而沉重:“小九,找门主,或许需要时间,可受伤兄弟们,得赶快送回杏林院救治。如今这里,受伤轻一些的,没有几个,这么多人的安危都落在我们两人身上。我们是医者啊!”
“白青……怎会……怎会……”
这确实是林白青的令牌。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我如何与云飞交待……”
“希望门主平安无事。”
李相夷如遭雷击,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柄断剑。
“为何不去?门主还没找到啊!”
李相夷在泪光之中,蓦然看清。
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
刀鞘和刀柄都糊了黑乎乎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