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的茶壶摔碎了，开水烫伤了杨探长的右脚。”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同一把狙击步枪。
孙小利轻声应了一声，坚持的想法，似乎有了几分动摇。
“几十秒钟？你的意思是，杀手站累了，才想起搬来凳子坐着？”
“杨探长有啥反应，他有没有继续责怪你？”
很快，巡长出现在镜头里。
在确定他必死无疑后，才不会贸然进行射杀，从而担心惊动裕仁太郎？
没想到，这位专家巡捕听完后，竟轻蔑一笑，“孙探长，你这只是片面的推理，而且没有关键的物证来佐证。我认为杀手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探长。”
“因为，杨探长刚出来不久，轿车就发生了爆炸。”
在弹孔上方三十公分处，有垂下的一块长条状锦丝裙帘，遮住了包间内站着的几个巡捕的上半身。
巡捕拿出纸笔记录后，孙小利低头看向窗台，他发觉沾有轻微灰尘的窗沿一处，似乎出现了明显的摩擦痕迹。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明这个杀手非常自信！”
专家巡捕反问道。
“记住，椅子的位置，不能有丝毫偏差，听明白了吗？”
“噢……”
“进入房间后，我首先勘验的，就是你屁股下面的高脚凳子，上面有不明显余温。”
“因为，我有物证。”
他只是诓骗孙小利而已，从而让孙小利按照他的鉴定结论和思路，来补全证据链。
“是。”
放下照片后，孙小利拿起狙击步枪，放置在窗台上，还原出凶手射击时的情形。
“因为，我结合店小二的陈述，综合判断出来的。”
“不明显余温？你意思是说，杀手一直坐在这个凳子上？”
孙小利看向这名伙计，表情严肃地问道，“是你负责服务如意厅包间吗？”
“这不可能！杀手在此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如果他按你所说，一直坐在凳子上，按照这样的天气，凳子应该很热，而不是所谓的不明显余温！”
“是的，长官。”
伙计回答道，“是的。”
过了一刻钟，巡捕带着伙计，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孙小利立刻追问。
“等等。”
“他没有责怪我，只是弓着身体，抱着脚趾一直喊疼。”
当杀手拉栓上弹之后，再向裕仁太郎瞄准时，他就完全失去了时机。
店小二讲，杨崇古训斥他来得太慢，姿势上肯定稍有晃动。
于是，孙小利将自己的判断，以炫耀的方式，分享给了身边的专家巡捕。
“结果是啥？”
“随后你又看到啥了？”
他开始对自己刚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凶手的真正目标到底是谁呢？
孙小利在房门前驻足，向其中一个巡捕问道。
在精确了射击位置后，孙小利向专家巡捕要来高倍望远镜，开始审视远处玻璃上弹孔的位置。
接着，他的视线开始向上移动。
“那你一直待在里头吗？”
“明白了，那我就按照你的思绪去追查凶手。”
随后，他转头看向跟着进来的一名巡捕手下，“记录，距离三百米。”
孙小利立刻走了进去，“有什么发现吗？”
而恰好此时，凶手逮住机会，完成了致命一击。
楼上传来阵阵巡捕们相互呼喊的声音，“没有！”
“不是，我一直待在楼下，听到那个大个子长官喊老板，我才上去续一次开水。”
他只是按照郑啸林的指示，尽快搜集好证据，锁定凶手，进而追凶。
他开始重新思考，杨崇古起身出去叫店小二时，杀手刚好进入房间，或者正在安装枪械，此时，他没有机会。
伙计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孙小利非常震惊，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大佬们早就知道了真凶的出处。
其实，这个专家巡捕，早已被胡道义暗中买通。
“什么？”
专家巡捕扬了扬他手上写了一半的鉴定报告，自信的说道。
“告诉你，一个职业杀手，从组装枪支完毕，到选好位置瞄准，二十秒之内足够完成。”
“是这个房间吗？”
“为什么？”
难道凶手同时也想除掉杨崇古？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因为，裕仁太郎是黑龙会会长，其身手敏捷不说，一旦杨崇古被射杀，他必定会瞬间反应过来，并采取规避措施。
伙计离开后，孙小利再次高度还原狙击步枪的位置，趴在瞄准镜上，等待巡长坐在椅子上。
专家巡捕用镊子夹着这枚烟头，仔细端详了一番，放进了纸袋，然后直起身子，巡视着狙击步枪和两张照片等物品，说道，“这些都是物证，显然是职业杀手留下的。”
“其次，杀手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后，立即逃离。随后我也从一楼跑了上来，到这个房间里时，我用了不到二十秒钟。”
此时，他已然断定，杀手的目标就是杨崇古。只是，杀手为什么要杀死裕仁太郎呢？
“如果是杀手提前安放好的呢？”
伙计脸色涨得通红，仍旧心有余悸。
孙小利自言自语着，他移开视线，又扫视了一眼地上的证物。
“不是一直坐，而是应该坐了不到几十秒钟。”
杨崇古转身进入包间时，他那高大的上半身，被窗户上的裙帘所遮挡，杀手依然没有机会射杀。
“是的，应该有一个小时了。”
此刻，孙小利的脑子里，闪现出杨崇古轿车被炸的画面，以及凶手留下的照片。
不然的话，杨崇古一进一出，杀手完全有机会射杀裕仁太郎。
他立刻放下望远镜，从专家巡捕手里拿起那两张照片观看。
“那他为什么不立即射杀杨探长，非要多事，点烟抽呢？”
子弹虽然射了出去，却直中裕仁太郎的眉心。
看来，凶手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裕仁太郎。
不觉间，他再次看向了地上的98K狙击步枪，突然想到了伍德之死档案中，曾经记录在案的，陈默群皮箱中的那支步枪。
这个巡捕应声回答。
他在思考，如果凶手针对的是杨崇古，完全有很多次机会进行射杀，那他为什么要耽误这么久呢？
“续一次开水？你意思是，杨探长他们三人已经来了挺久了？”
果然，在枪管缠绕的军绿色帆布上，发现了一小块沾染的灰尘。
巡长的身高和块头与杨崇古相似，当他坐下后，裕仁太郎的身体完全被遮挡住了。
专家巡捕接着说道，“杀手失手后，立刻从洗手间的检修孔逃离了，因为，外面的兄弟到现在都没有搜寻到。”
专家巡捕沉着脸说道。
孙小利从凳子上下来，诧异问道，他倒是疏忽了这个凳子的存在。
“嗯。”
“随后……随后，那个矮胖的日本人就死了。”
然而，杨崇古的座驾，被安放了定时炸弹，又该如何解释呢？
孙小利泄气地说道。
“不必了，郑总已经告诉了我们巡长，杀手是特务处的人，这笔应该算在他们的头上。”
进入五楼楼道，孙小利看到，中间位置的一个房间门前，有巡捕持枪站岗，他赶忙走了过去。
“这个，我做不到。”
当然，孙小利来的迟，他并没有机会听到，郑啸林所说的特务处暗杀一事。
孙小利似乎受到了打击，他沉下脸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如果专家巡捕的勘验无误，那么杀手的目标，果然是杨崇古，而裕仁太郎只是被误杀。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孙小利低头审视地板上的 98K 狙击步枪。
一张是郑啸林的，另一张是杨崇古的。
这样的分析，似乎又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不可能！”
专家巡捕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继续说道，“首先，据门外的兄弟讲，杀手开枪的时候，他们正好在四楼。”
孙小利吩咐了执勤的两个巡捕后，随即大步登上楼梯，朝五楼的位置而上。
“接着讲，你进来后，都看见啥了？”
“那不就结了！所以，杀手的目标，就是杨探长。”
经过一番琢磨，孙小利转头对门外的巡捕说道，“你们去一个人，把当时在场的伙计叫过来。”
就算裕仁太郎坐得很正，就凭他那矮胖的身躯，也会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这时，杀手定会再次矫正准线，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杨崇古恰巧因脚步烫伤，提前零点几秒弓下身体。
因为，上面都有钢印编号，一查便知。
“虽然狙击步枪套上了消音器，但是在这寂静的大楼里，一楼之隔的兄弟们还是听到了。所以，他们立刻判断出，杀手就在五楼。”
因为，当杨崇古被开水烫伤而低下身体时，裕仁太郎的上半身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两张照片上的眼睛，都被挖掉了，由此可见，凶手对这两人可谓恨之入骨。
来到商业楼的入口处，此处聚集了不少群众，孙小利拨开人群，进去询问情况。
“我这里也没有发现。”
“但是，我想，他并没有真正逃跑，而是趁茶楼混乱之际，悄悄在杨探长的轿车里安放了定时炸弹。”
“我拎着茶壶进去后，杨探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骂我动作太慢了。”
“你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想必你也学过爆破，如果是你，你敢保证，你能精确到杨探长什么时候出来吗？”
想到这里，孙小利认为，杀手的目标是两个人，既是杨崇古，又是裕仁太郎。
两个负责守卫的巡捕告诉孙小利，这些人大多是来上班的职员，还有一些是路过的好奇行人。
这处痕迹不宽，正好与狙击步枪底部的宽度相契合。
“你忘了？杨探长不是出去叫店小二续茶水了吗？”
“守好这个入口，任何人不许进入，也不得出来！”
伙计止步，转身看向他，孙小利又说道，“你回去后，告诉巡长，让他坐在杨探长那个位置，就说我要求他这么做的。”
杨崇古坐下后，杀手矫正瞄准他的头部时，店小二也应该进来了。
孙小利早已心算过，子弹从高处往低处射击，杨崇古和裕仁太郎的头部，正好在同一条弹道上。
孙小利想到了什么，赶忙叫住伙计。
孙小利扫了一眼证物，点了点头，他谨慎地走到窗户边，开始目测聚宝楼三层的如意厅与他这里的位置。
“一分钟不到？那他还有心思抽烟？”
“你怎么知道杀手在此待了一个小时？”
“我一紧张，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结果……”
“不是，凳子一直在那里摆着，根本就没有挪动位置，我仔细勘察过。”
况且，裕仁太郎的轿车里，有专职的便衣司机，杀手想在里面安放炸弹，谈何容易？
这样的猜测，似乎非常合理。
“我来告诉你，店小二的话虽然不假，但是，凶手自进入这个房间，到完成射杀，一共不超过一分钟时间。”
“喝了一个小时的茶水，才出了意外？”
这时，在房间内，正在勘查现场的一个专家巡捕，蹲下身体搜集起一枚吸了一两口的烟头，闻声抬头看向孙小利。
他走至椅子边，朝孙小利的方向挥手示意，然后，模仿着喝茶的姿势，坐在椅子上。
“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