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未见的那张脸似乎从没被岁月镌刻,身姿与气度一如从前,完全没有刚经历过牢狱的痕迹。若不认识这个人,大概会认为他是中年男人里难得没染上油腻,只沉淀出魅力的稀有物种。
然而迟欢知道,他是真正的斯文败类。
“迟欢导演。”他绕过沙发走向壁炉,拿起烛台旁的一把剪刀。
皮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脆响,许志宏停在迟欢面前,金丝眼镜架上玳瑁的光泽让迟欢注意到他鬓边不明显的白发。
他忽地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腕骨上滑过,她感到一阵恶心,双手瑟缩了一下。
他力道收紧,拽得她又近了一步。右手拿着的剪刀抵在她额头,冰凉的金属尖锐地向下划过她的皮肤,停在她的颈动脉上,不疼,只让她从后脖颈僵硬到了肩膀。
“你也有怕的时候。”他满意地微笑,剪刀在手中一转,gān脆地剪断了她手腕的扎带,“肯配合的客人都是从大门进来的,你……”
他的手按住她僵硬的肩头,脸贴了下来,“宁愿费工夫去找滕致远也不肯跟我服个软,请你是请不来了。”
“那您今天‘请’我来,是想gān什么?”迟欢仰起头,声音冷冰冰。
过了这么些年,她好像真的不再惧怕他,她无所眷恋,最坏不过一死。
许志宏放开她,彬彬有礼地朝沙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迟欢这才看见茶几上摆着倒好的红酒,她走过去,拿起那杯酒举起来看,液体在枝形吊灯下闪着红宝石般的色泽。
她一口饮下,亮出空杯,“这回又给我加了什么?”
许志宏低头一笑,过来坐下,“你还是那么没情趣,真要勉qiáng你,九年前我就把你睡了。”
迟欢心头颤了一下,咀嚼着这话的意味,“那天……你没有……”
“怀里的女人在叫别人名字,太败兴致。”
在迟欢心里揪了多年的负罪感突然化成烟,解开了那道一想便感到羞耻的枷锁。她一直当作是自己酒后的过错,哪怕是后来明白他下了药,她也无法否认他们发生过什么。现在她终于能理直气壮对人说,她与许志宏之间清清白白。
大概她的喜色太过明显,许志宏叹了口气,“其实但凡你肯来跟我低个头,这事儿早就过了。能去求别人,向我求个饶就那么难?”
“别人不会那么下作。”迟欢脱口而出。
然而许志宏又笑了,“是,再重来一次我可能不会那么心急。欢儿,我老了。”
他语气里透出少有的疲惫,年岁对人毫不留情,任你站在金字塔尖也逃不脱。
“那会儿本来不至于闹成这样,我唐突了,忘了你当时处在什么状态。如果那时候我铁了心先离婚……”他抬起头,“欢儿,我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