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想怎么甩了我吧？”沈不遇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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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开门，下了车，她只带走了手上这一杯奶茶。
沈不遇才问她：“是真的想一个人去？”
他抬手，捂住了脸。
车灯照得很远，夜灯不够，就开了远光灯。
但偏偏，就是这么冤家的两个人，在上了高中之后，在一起了。
她真的，一次都没有回头。
飘忽的影子在她面前。
“太敷衍了吧。”他测了侧头，看了看倒后镜，车速慢慢降到了140，路上没其它车，高速路上有一段路没有路灯，黑暗里，只有这一辆车亮着灯在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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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绝望。
两个人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又到高中。
她在想，他是真的在难过吗？
她的声音裹在了风里，一下子就被风卷走。
一下子，汽车猛地又飙上了180。
风吹着她的发，已经够凌乱了，所以她懒得去打理，唯一可惜的是，拿铁已经冷了。
“往前走吧。”他说：“前面，就是这个城市的尽头。”
云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知道。”她道：“我会变成一个傀儡？一个自己意识的工具人？”
她想谈什么？
云崖歪了歪头，以示疑惑。
然后，车慢慢停在了应急车道上，车打了双闪，黑暗的高速路上唯一的灯光。
喧嚣的风被隔绝在外，车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说话也能轻易听得见了。
“云崖。”他远远的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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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什么？”
她根本没想和谁再搭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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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仍旧没有看她，他只是打开了车门锁。
那时候，云崖还是个小鬼头，他也是个小鬼头。
她亲眼看着黑暗在吞没了眼前的所有，灯光，路面，越野车，最后，是沈不遇。
她触摸到了这个城市的边界。
她叹了口气，大声说了道：“我们谈一谈？”
她好像，回不去了。
他和她交往了很多年，从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到后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她说，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第一次，考虑以后会不会结婚的问题，第一次，互相讨论拥有彼此的未来。
至此，她就摆脱不掉他了。
云崖忍住了往回走的冲动，她深呼吸几次，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云崖终于忍不住了，把自己旁边的车窗按了上去，她转头，后窗灌入的风仍旧将她头发吹得纷纷乱乱。
“谈什么？”
双方家长都不觉得他和她以后有什么暧昧。
云崖来到了这个城市的边缘。
可是下一秒，沈不遇就戳穿了她心中所想。
云崖不由得沉默。
云崖没有犹豫：“嗯。”
过了好一会。
一种，窒息一般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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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是认真的，我们好好谈一谈？”
“对。”
云崖转头看了他一眼。
云崖以为沈不遇会听不清，可是她话音出口，沈不遇就把全部车窗都升了上去。
身后车灯照着她。
云崖以为自己心中所想足够隐秘。
可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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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云崖先告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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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但是他和她的脾气又多少有些八字不合，见面就会吵架，小时候还会打架，打架打得最狠的那次，两个人都摔进了游泳池，差点淹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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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觉得不甘心，那种不甘心就像海水淹没上来，他却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直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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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身影已经有些模糊的的云崖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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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你了。”他问：“你知道吗？”
“不然你以为我闲得慌带你来飙车？”他也笑了下，笑容里，竟然又那么几分落寞。
她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速道路的前方，仍旧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没有灯光，没有其它车，一无所有的尽头。
她没有回头。
“但是那没关系。”她说：“我总得去争取一下吧......毕竟，就剩我一个人了。”
良久，她道：“谢谢。”
沈不遇答应的那一刻，云崖以为自己做梦了，还是个噩梦。
云崖怔了一怔，她看向他。
云崖就又叹气。
“说实话吧。”她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好吧，就当是我不小心睡了你，我是渣女，我道歉，可以了吧。”
“前男友？”他问了句：“你不会真把假的当真了吧？”
这一瞬，甚至让云崖产生了一种，他正在难过的错觉。
沈不遇就嗤笑了下，他说：“快走吧，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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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遇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然后，她回身，继续向着原来的前方继续行走。
“再见。”她说，然后关上了车门。
其实他和她，已经认识许多许多年。
直到陆东隅出现了。
这一句话，恍惚一霎穿透了时光，穿透了距离，在云崖的脑海中像星火燎原。
结果，她真的跑去和他告白了。
“你忘了一个人。”他道：“你知道吗？”
他声音太过轻巧了。
她还拿着杯拿铁，不至于两只手不知所措。
热拿铁都冷了！
“我们谈一谈？”他重复了一遍。
沈不遇直接答应了。
云崖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她思绪一动，突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她出其不意的，就道：“你不会真的是我前男友吧？”
他还没告诉云崖。
他深呼吸，终于打开门，下了车。
这兜风还没兜完！
她突然想停下来，然后转身向他跑过去，再问他个一清二楚。
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回忆要淹没他，然后杀死他。
云崖一下子被问住了。
“我们在一起过。”他说：“但后来，你忘了我。”
她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他就道：“果然如此。”
不，其实她什么也不想谈，她只是想拖延时间，然后伺机跑掉。
沈不遇缓了两秒，所有的犹豫，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他终于把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他和她，本来那么美好。
他的整个人一下子似乎僵住，但随即他就松开了油门让车速慢慢缓下来。
沈不遇看着云崖消失在黑暗里。
她和朋友打赌，说沈不遇听到她的告白肯定会恶心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