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欢看着母亲,目光一转,落在周梦瑶脸上。
这小姑娘不大会藏表情,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群演还不如不演。”
继父推了推迟海静,她道:“还是那会儿那个戏的话,梦瑶年纪正合适。你们现在就公布了一男主,女主还能换的吧?”
迟欢简直想笑,大年夜为了塞个人把八年多不问死活的女儿叫过来吃饭,竟还能厚着脸皮把换女主这种事儿说得如此轻巧。
她扬了下唇角,“电影学院戏剧学院我选了一圈儿一个都没看上,梦瑶读的是哪家表演学校?”
“大过年的你说话至于这么难听?”周梦瑶憋不住了。
迟欢放了筷子,平静又诚恳,“我是真不知道你读的哪家,随口一问,难听在哪儿?”
难听在哪儿,自己觉得学校说不出口,问一句便觉得是刺耳嘲讽。但迟欢的确是在嘲讽,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掂量自己就敢撺掇她妈提这话。
周梦瑶低了头,唇缝里挤出非常小声的几个字:“不要脸。”
迟欢冷笑,这话她从前听得多,但此时尤其想把这话送回给周梦瑶。她最后瞟了眼迟海静,这女人一声没吭。
是她想错了,团年,不过为了拿这“年”字提醒她人该为家人做点什么事儿。她不肯做,便是她不懂事,她该自觉离场。
梁若玲为她开门时什么也没问,家里饭桌添了个座,迟欢没什么胃口,夹了几筷子便撤到了沙发上。
两位老人兴致盎然地看着小品,迟欢看得意兴阑珊。
梁妈妈突然开了口:“你说你俩这年纪也不小了,都没想着结婚呢?”
梁若玲睨她一眼,“您又来了。”
“嫌我叨叨。你这男人婆没人要,咱欢儿多标志啊,你瞧你给起的这头。”她笑。
“这您可错怪我了,谁有她倔啊我能给她起头。”
梁若玲放下一盘水果,拉了迟欢上阳台抽烟。
今晚星星难得亮堂,禁了烟花,除去免了耳朵受折磨,便只剩这点好。天边没什么云,城市里灯火辉煌,楼上楼下麻将电视欢声笑语极热闹,这天应该是个好日子。
让她陪,梁若玲却没说话,直到抽完一根烟,回头看了眼笑得捧腹的爸妈,压了声音问道:“你是不是还过不去?”
“什么?”迟欢装傻。
梁若玲无奈地摇摇头,又点了根烟,轻吐了两个烟圈,“这么多年了,过得跟找不着对象似的。”
“你自己一不想找对象的人,跑来说我这个。”迟欢轻笑。
“我俩是一回事儿么,你这就是放不下,真懒得骂你。”
“没骂过似的。”
那时候迟欢一滴眼泪也没流,起初状似平静,梁若玲还有点慌。后来她开始回回宴会都醉酒,有一次刚刚酒醒,梁若玲劈头就是一句:“你他妈是不是傻b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