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柯被她吵得头疼,怒斥一声:“闭嘴!”但也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你莫不是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方才倒是提醒了我,现下你落到了我手中,用你的血开启南元杖才是正事。”
说罢便带着少橖向一处山涧走去。
少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多好的年轻人啊,就是脑子不大好使……
她方才同刑柯斗嘴时,心下也想通了个道理,索性刑柯是要借着她的血才能开启南元杖,自然是要将她带到他的栖身之地,她又何必急于知道南元杖在哪里?虽说是深入虎穴,有些危险,但总好过在原地瞎找,最后被瘴气吞噬的要好。所以她方才才有意无意地插科打诨,诱使刑柯带她去南元杖那里,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的,谁想这人这么好糊弄,随口诌一诌便放下了警惕,什么也说出来了。
她忙冲着一边的小红使眼色,示意它偷偷的跟上。
……不过她好像有些高估了小红的智商,也不知道是没有看懂还是怎么的,小红一直朝着山下某个方向发出阵阵低声的嘶鸣,似是看见了什么。
少橖只好叹口气,不靠谱的队友近来实在太多,眼前的龙潭虎穴,看来也只能自己去闯了。
刑柯对这片山域的地形似乎十分熟悉,即便手上还提着个少橖,在丛林掩盖迷雾缭绕之下仍然健步如飞,不消两三下便拐进了山涧里,来到了一个山洞口前,将少橖丢下,自己径直走进洞内。
少橖有些好奇的抬头打量周边,这个山涧隐藏在两山之中被山间的藤蔓层层掩盖,十分不易发现,而山洞似乎是从左侧山顶直直跌落山脚的一条瀑布冲刷出来的,四周荒草丛生,将洞口掩盖的十分隐蔽,若非有刑柯带着,便是叫她亲自从这山洞面前走过,也未必就能发现。
少橖心下暗暗起疑,这刑柯即便不是南孟族人,也不该对这凶险无比的望赫山如此熟悉,他同这山,究竟有什么渊源?
正出神间,刑柯已然从洞里出来,手上拿着一物,古藤盘综错杂而成的一支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手掌大小苍鹰状的淡蓝色灵石,晶莹剔透间隐隐似乎有几尾透明的小鱼在其中游走,这是由灵石本身灵力化成的形体,竟能肉眼所见,可见此杖蕴含的力量实在不容小觑。
少橖呼吸一滞,此物正是南孟族丢失不久的南元杖!
刑柯取出杖来,大抵是怕等久了节外生枝,被少橖使什么坏法子将杖抢去,便也不多言语,直接取出一柄匕首向少橖的手臂划去。
在少橖嚷嚷着“轻点轻点”的大呼小叫中,将她的血点在南元杖的杖头上,闭目凝神便要吸取杖中的灵力。
自然是吸取不到的。
刑柯皱了皱眉,抬手便按住少橖的胳膊,逼出更多的血来,可直到鲜血将真个南元杖浸满,也还是毫无反应。
刑柯顿时恼怒不已,抬手一掌拍向少橖,直直将她打出半丈之外。少橖本就失血过多,再受重击哇得又吐出一口鲜血,已然面色苍白,伏在地上挣扎半天也动弹不得。
刑柯大步上前,拎起少橖,掐住她的脖子气急败坏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血打不开南元杖?你……你不是南孟的少主!”
少橖本就气若游丝,被他一掐更是气也喘不上来,勉强张嘴咳了两口血,声若蚊讷:“你……又不是……咳……不认识我……真假,咳……你自己看不出来么?”
说话间额间冷汗潸潸,俨然一副马上便要背过气的模样:“我说……你再不松手……我可要死在你……咳……手里了……”
刑柯冷哼一声,松手将她抛回地面,道:“你的血若是果真开启不了南元杖,我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少橖强忍着喉头上涌的鲜血,气若游丝道:“不是我的血没有用处,是这山林里的瘴气太强,我又没了法力,一路上吸入太多,瘴气融入血气里,百般混杂,导致血液里杂质过多,故所以已经不是至纯的南孟血脉了……”
说罢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刑柯在一旁犹豫良久,不知该不该相信少橖说的话,但眼下唯一能开启南元杖的法子就在她身上,他也只能赌上一赌。
思及至此,刑柯忙扶起昏迷的少橖,伸手一探她的血脉,除却心脉受损,真气紊乱之外,果真有瘴气之毒沉郁在脉络中,看来她之前所言确实不虚,眼下也确实只有先解了她体内的瘴气之毒再试上一试,左右她这般模样也逃脱不了,届时如若还是不能开启南元杖,再拿她是问。
于是他将少橖扶到山洞边上,起身去周边寻找能解毒的草药。
待他身影走远后,少橖突然睁眼,转身捂嘴一阵猛咳,抬起衣袖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血,从怀中摸出一颗能护心脉的药丸,囫囵吞了下去,再挣扎着起身,向幽深的山洞看去,她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了太久,现下即便让她用上玄龙石和青泓剑,只怕也未必是刑柯的对手。
少橖看着深不见底的山洞犹豫了半刻,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这山洞里,有她需要知道的东西。既然同刑柯硬碰硬讨不了什么好处,倒不如进山洞避一避,看看能不能找到旁的制约他的方法。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一手拔出剑横握在胸前,一手擦出一只火折子,小心地向山洞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洞内就越是幽深阴冷,还带着一种幽深的……怨气?少橖越发觉得这个山洞不一般,恍惚间发现墙壁上似乎画着什么,像是一种古老的手法,金色的藤蔓盘绕在花朵间,与其说是花朵,倒不如说是一种图腾,花朵被美化成一种纹理,花纹复杂瑰丽,感觉像是上古时期才会有的繁复图案,少橖心中暗惊,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越往前走,花纹就渐渐演变成一幅幅壁画,每幅画都上是一名女子,或坐或立,或骑马或拉弓,头上带着金色的冠饰,身上是淡青色的长裙,手臂上缠绕着白色丝带,绘着奇怪的图腾,正昂首看着前方。她的脚下是山川河海,一众衣着简朴赤手赤足的人正向她稽首,瞧着像是某位身处高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