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民叹了一口气,“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可知阿元一继位,百清作为丞相,短短几日就杀了一百多个人。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我怎能放心?更何况他还帮着阿元处理过前朝的政务,我不得不防。”
“前几日到底是怎么了?本宫问陛下,陛下也不说。“
冯绍民将折子扔在了地上,亲了亲天香的耳垂,“不知几日不见,娘子会不会生疏了?”
“这小子下了功夫了,等过了恩科,让他带着溪儿一起进宫和你叙叙话。”
裴敬对桃儿的好话很是受用,挥手示意她靠近些,轻声道:“姑娘好生劝劝娘娘,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这不前几日就有言官上奏弹劾了娘娘,陛下这是没法子才冷落了娘娘。还有陛下遇刺的事,都是瞒着的。”
天香点了点桃儿的额头,“小妮子知道的还挺多。你就替本宫多盯着含凤殿的宫人们,若发现有什么不妥,赶紧来回了本宫。”
奇兰点点头,帮着桃儿一起侍弄花草。冯绍民不来,天香对这些花花草草都提不起兴趣,杂草长了不少。
冯绍民不来,天香也不去,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吗?桃儿是相信两个人的感情,但是保不齐有人会钻空子。
“奴婢知道。”
“陛下驾到!”
裴敬摸不透陛下的心思,陛下应该是知道这汤羹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可是见陛下没有任何反映,莫非是还在生气?
“就是看你和慧才人眉来眼去,就生气了。”
裴敬瞧着冯绍民今日心情不错,接过奇兰送来的东西,快步走入。
冯绍民脸色沉了沉,“百清伤的。”
奇兰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桃儿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了。
天香颔首表示赞同,“尤其本宫的身份还是前朝公主,若不是陛下一早就表明神武军是本宫的,本宫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第二天没有朝会,冯绍民陪着天香多睡了一会。可是每日都有批不完的折子,冯绍民也只得偷懒一会就得起身。
冯绍民被天香的小表情逗乐了,“生气就生气,怎么一会生气,一会不生气。”
天香一抖,几步走到冯绍民面前,不敢直视她,为她卸下了腰带,宽去了外衣,中衣,只留一件明黄色的寝衣,自然也是看到了那右腕上的绷带。
天香手脚麻利的替冯绍民穿戴好了一切,送了她出门。面色沉沉地回到殿里,唤了桃儿来问了问话。
“裴公公带着人一一查问过了,查出来四个宫人与宫外有联系,陛下当场就让人杖毙了。”天香从小就是公主,后宫里的尔虞我诈虽然也是知道,但是到底没有桃儿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知道的更细,“娘娘,您日后可得仔细着,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了。陛下对您可以一味的宠溺,放纵,但是前朝还有那些妃子们哪个不是盯着娘娘的一举一动。”
冯绍民轻嗯了一声,拿起摆在眼前的粉彩癞瓜过枝碗,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
裴敬望了望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心中也是松了口气,陛下娘娘和好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在别院那些日子,陛下和娘娘的感情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
裴敬本想拒绝,可是见桃儿如此盛情,乐呵呵地收下了,“桃儿姑娘客气,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咱家自然会为含凤殿多留意着。”
天香正在殿里看着萱儿练字,确实大有长进。旁边却是放的那日冯绍民给萱儿写的字,天香一眼就看了出来。
桃儿一惊,原来还有那么多事,急忙感谢,“多谢公公告知,奴婢一定好好劝着娘娘。”
轻轻托起天香的下巴,天香的眼神有害怕,有患得患失,仿佛那打入湖中的石子,掀起片刻波澜,然后归于平静。
“慎刑司可有查处结果?”
天香瘪着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养心殿外的灯笼已经都亮了起来,冯绍民收起了最后一道折子,将那份名单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起身道:“摆驾含凤殿。”
天香双眸中的亮光一点点暗了下来,以前她总会第一时间过来,可是现在。。。。。
“不要在娘娘面前提及,这几日都小心伺候着。”冯绍民已经五六日没来了,桃儿心里也是急了。
桃儿拿过衣衫给天香披上,“所以娘娘日后更要体谅陛下了,新朝初立,多少事等着陛下去处理,娘娘可别再动不动就朝陛下扔东西了。陛下这么俊俏,万一被娘娘扔坏了,最后心疼的还是娘娘自己。”
裴敬虽然是刚提上来的总管,到底是顾翁一手□□起来的,察言观色比苏冽还是要强了许多,面带微笑,高喊了一声,“陛下起驾!”
冯绍民挑眉,“那为什么又不生气了?”
虽然父亲撺掇言官弹劾了皇后,陛下也冷落了几日,可是也没见陛下召见自己,真正是不能急。
本次恩科最后殿试的人员名单已经出来了,一共一百位,五日后这些贡士将在紫宸殿参加最后的殿试。
天香以为冯绍民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她不知道前朝的言官前几日就有人上折子弹劾她,说她作为皇后飞扬跋扈,对陛下大不敬。冯绍民把那日的消息封锁了起来,拦在了含凤殿内,为何偏偏有言官上奏?冯绍民怒极,一下子提了含凤殿十几个宫人去慎刑司问话。
天香突然想到了前几日的事,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前几日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提了十几个宫人去慎刑司问话。”
冯绍民轻叹一声,转过身去,垂眸望着自己怀里的天香,只是紧紧地拥着她,这几天对她对自己都是折磨和煎熬。
天香好奇地接过那份折子,打开一看,喜上眉梢,“他们果然没辜负你的厚爱和提拔了,不过玉儿真是没想到。”
被阴霾笼罩的含凤殿这日终于放晴了,殿里的宫人们面上都带着笑容。
“陛下,您看折子也看了几个时辰了,喝点汤羹,歇息片刻。”
冯绍民侧靠在软垫上,手里摆弄着天香披下来的长发,漫不经心道:“做了什么样的事,就要承受什么样的果。”故意岔开话题,从枕头下拿出一份折子,“你看看。”
冯绍民转身欲坐回榻上时,天香从背后拥住她,“不要不理我,不要冷着我,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耍小性子了。”
冯绍民坐在榻上仔细翻阅此次参加殿试的名单,不出意外,纪君尘,冯安都入选了,还有一个更让她惊喜的人,端木玉。
天香懂得这句话的含意的,她的唇渐渐吻上了冯绍民的身体时,只觉得一把火燃烧着自己的血液,生生不息,把浓浓的夜色焚成了□□的艳娆。
天香已经换了寝衣正端坐镜前,闻得冯绍民来了,心里微动。几步上前,规矩地行了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眼皮都有些肿了。”拉起天香的手走下床榻,坐了下来,“还生气吗?”
她愣愣地盯着这几个字好一会,满心希冀冯绍民会来。
冯绍民神色淡淡,“起来吧。”把斗篷的系带扯了扯,裴敬上前一步卸下冯绍民身上的斗篷,接着跪在榻前服侍着脱下龙靴,换上了一双轻便的鞋子。招呼了殿里所有人都退下,然后关上了殿门。
冯绍民见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毕竟两个人分离太过残忍。”
奇兰还在殿外等着,裴敬默默地退了出去,朝着奇兰无声地摇了摇头。
冯绍民坐在榻上,凝着天香,几日不见,憔悴了不少。天香低着头,两根手指一直在打转,心底居然有一丝丝的害怕。
冯绍民起身走到铜镜前,张开双臂,“几日不见,皇后不会替朕更衣了吗?”
桃儿立刻走到跟前,笑意盈盈福了福,给裴敬塞了一个荷包,“多谢公公。”
天香一脸惊恐地看着冯绍民,前几日还在为杏儿的事生气,这下子全都明白了。
“公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奴婢们也都指望着公公呢。”
天香微微点头,本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发觉了,“看得出来吗?”
金色的阳光透过花束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地影子,桃儿正给院里的花浇水。
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恼了她,曾经那么笃定的爱情会不会真的一点点变淡,最后烟消云散。天香忘了她现在是皇帝,她也要面子,自己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和她怄气,扔她东西,如果不冷着她,让她以后如何在这些宫人们,还有前朝大臣面前树立威信。
冯绍民走到含凤殿时,抬头望了望这几个字,愣了片刻提脚走了进去。
“哭过了?”
桃儿知道天香的玲珑心思,肯定瞒不住,只得如实禀告,“自从那日娘娘在含凤殿对陛下发火,第二天就有言官上折子弹劾了娘娘,陛下这是没有办法。”
两个宫人手里提着宫灯,灼灼明亮,冯绍民负手走在宫道上。和美人站在门后头,羡慕地打量着,这条长龙向含凤殿去了。
天香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你手腕上的伤怎么来的?”
桃儿理了理神思,打了帘子进来,对上天香眼含希望的双眸,只是笑了笑,“娘娘,陛下说批完了折子就过来。”
天香指了指冯绍民右手腕的绷带。天香心中也是自责,冯绍民受伤了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