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也是忧虑不已,这好不容易成了家,有了孩子,就出现了这档子事。夜色也掩藏不住天香面上的忧虑之色。
天香将靠枕垫在冯绍民头部,舀了舀勺子,吹了下,递到冯绍民嘴边,“陛下,喝药了。”
余伦插话道:“裴公公吃坏了肚子,然后今日就有宫女死了,现在陛下又晕倒了,这不能说是巧合吧。”
小顺子将龙案上折子恭敬呈给方阁老,方阁老接过叩首。
纪君尘思忖片刻,又朝苏冽问道:“苏公公,裴公公呢?以前不是都是裴公公伺候御前的吗?”
黎笙来得很快,跪在龙榻前号脉。
良久,她柔声叹道,“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心思细腻如你,会不会一早就发觉了不同寻常?”
前朝内阁可是闹开了,方阁老,和阁老依旧水火不容。尤其是河工一事,和阁老认为方阁老假传圣旨。河工一事怎得就落到方家二房身上了,和阁老认定了这不是冯绍民的旨意,一时之间僵持不下。且不说和阁老,方阁老也还在不明所以当中,对和阁老的指责也就置之不理。
天香原以为冯绍民会派和党之人,却不曾想冯绍民竟派了方家二房工部员外郎方容湛前往。两人闲聊时聊起过此人,方家二房是个老实本分的,而且二房不与方家大房,方阁老走得近。此次派他去是否也是在给方阁老提个醒,切勿忘了本分。冯绍民能用你,也可以弃你。
桃儿轻叹了一声,扶着天香走去。
“想来那人也是小心翼翼,一次下的不多。但是如果长时间吸入就会危及生命。”
天香面目表情地下令,“余伦,你让宋翊带人守好太子,公主,还有郡主的住处,若出了半点差池,本宫拿你是问。”
天香缓步到冯绍民跟前,“臣妾参见陛下。”
“可有毒?”余伦问道
余伦只得应下。
“让伺候的人小心着点。”正要起身去沐浴,挥了挥手,“有些烦闷,陪本宫出去走走。”
片刻,俯首道:“微臣医术不精,实在不知陛下为何晕倒,求皇后娘娘责罚。”
听闻,众人这才松口气,但依然有担忧。
复又转向冯绍民,见她眉毛微动,心中顿时清明。
苏冽知道分寸,只让人悄悄知会了几个亲信,很快,庆安殿的龙榻前跪了几个人。
这次冯绍民张口喝药了,很快就已经见底。黎笙配的药也只不过是寻常补气之药。
景国公已经前去南边,这折子是景国公上的。匆匆一阅,河工贪污亏空甚是严重,希望多派一个人前来相助。
冯绍民斜眼瞧见一抹蓝色的身影,微微一笑。
天香突觉有异,冯绍民此番是在暗示什么吗?第一碗药不喝,第二碗药直接打翻,莫非。。。。。
隔着帷帐,天香正在给冯绍民擦脸。天香觉得今日来伺候的小太监很是眼生,“你是哪个宫的太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可是,陛下这边。。。。。”
他仔细看着每一片花瓣,发现花瓣上有一些闪着光的东西。他取出银针,取了一些在帕子上,复又倒了点水上去。凑近闻了闻,瞳孔微缩,立刻往后殿去回禀。
寂寂夜下,天香忽而出声,字字句句,分外清晰。
不知怎么的冯绍民突然伸手一挥,天香惊了一下,药碗没拿稳,直接落到了地上。
“你去让黎笙再煎一副药来,让他亲自煎药,亲自送来。”
苏冽立刻领着黎笙去插在花瓶里的花。黎笙为了安全起见,蒙上了帕子,并让苏冽退后几步。
“奴才小顺子,是苏公公手底下的。裴公公和苏公公都病了,所以遣了奴才来御前伺候。”
桃儿瞧着天香一回到殿里就有些魂不守舍,便问道:“娘娘可是有烦心事?”
天香握着冯绍民的手,戚戚道:“陛下,别吓臣妾,您快醒醒。”
天香走着便到了庆安殿,苏冽赶紧上前,“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本来一切无事,殿里突然传来天香的呼叫声,“陛下!陛下!来人,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天香掩下了方才的俏皮之色,正色道:“拿过来吧。”
小顺子立刻趋步上前,“奴才给娘娘传太医。”
可无论天香怎么说,冯绍民就是不张口。天香只得作罢,叹了一口气,将药碗放在案上,“那等一下再喝。”
假山后面的杏儿捂着嘴巴,一路小跑着回自己屋子。一路夏日热风,吹散了落下来的泪,夜色下仿佛一切又那样清明。
天香神色有异地望了望垂首地小太监,心底涌起了疑心。冯绍民不会无缘无故这番,除非她发觉了异样,难道。。。。。
随手拿出还未绣完的荷包,本想绣一个鸳鸯,但是绣了拆,拆了绣,最后决定绣一个龙纹样式。命人送来了绣线,自己挑亮灯烛,想着楼慧芝教的,一针一线开始绣了起来。
一旁的黎笙看着天香的小动作,低头笑了一声,“皇后娘娘,微臣黎笙把陛下的药拿来的,这药是微臣轻自煎的。”
“启禀皇后娘娘,这花瓣上有能让人昏迷不醒的粉末。本是无恙,但是陛下殿里有冷气,所以这些粉末会由空气进入陛下的身体。”
苏冽慌忙推门而入,见天香怀里躺着的冯绍民,忙叫了外边的太监,“快,快去叫太医,陛下晕倒了,快去。”
“陛下也在多方打听,只是现在消息还未证实,本宫也不敢和杏儿说,怕她受不了。但如果让本宫知道是百清下的手,本宫定不会饶了他。“天香语气中有了丝狠厉。
“黎笙!”纪君尘大声道,“快去看看那花。”
不知不觉已是四更天,天香单手支撑斜靠在榻子上,小憩片刻。过不了过久朝臣要来了。昨夜她出后殿的片刻,在龙案上看到一本展开的折子,红色的朱批映入眼帘。
天香用帕子擦了擦手,挥手道:“你去太医院。。。。。”
桃儿微怔,如果阿元。。。。。。。那杏儿怎么办。
第二日冯绍民依旧没醒,第三日病势有加重之势,太医院的太医片刻不离。
“裴公公吃坏了肚子,所以是奴才伺候。”
“园子里没那么多规矩,皇后平身吧。”
“行了,都跪安吧。陛下昏迷的时日朝政两位阁老多费心。”
“嘭”的一声,仿佛有重物落地,众人寻声而去,苏冽也昏倒在地。
天香又道:“明日传大臣们来庆安殿见驾,陛下昏迷不醒,有些朝政需要暂时安排。”又神情冷淡地望了望那开得甚好的茉莉花,冷笑一声。
“是,微臣等告退。”
遣退了所有人,并吩咐好生照顾苏冽。伸手扶过冯绍民的鬓发,眼底已从刚才的冰冷变为温暖之色。伏在她的身上,听着她的心跳。
这才须臾,天香都已经觉得疲累,冯绍民日日好几个时辰应付朝臣,当真是辛苦。
桃儿又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跟着,自己搀扶着天香往外走去。
天香突然玩心四起,俏皮说道:“小顺子,把药拿来。”
“皇后娘娘,微臣斗胆,陛下为何会突然晕倒?”纪君尘不解地问道。
撩了裙摆,继续往后殿照看冯绍民。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娘娘,这消息确实吗?奴婢担心杏儿。”
苏冽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奴才记得陛下下午路过花园,让人摘了一些花回来,莫非。。。。。。”
收拾了一番,坐在帷帐后面,与各位大臣说话。
“陛下突然病倒,本宫也是焦急万分。还望各位大臣各司其职,不可有半分懈怠。”
天香独自用完晚膳,问了睿儿,萱儿还有长乐的一应事宜。
天香颔首,小顺子近前将药碗递给天香。天香接过药碗,挥手让人退下。
天香厉声打断了他,“本宫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余大人不明白吗?”
那摆在案上的药碗已经不见,天香刚想问,便瞧见小顺子端着药进来,“奴才瞧着这药凉了,又给陛下去热了热。”
天香道:“本宫刚来庆安殿见陛下,陛下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说了一会话就突然昏了过去。”
天香又道:“小顺子,你把陛下昨日晕倒前批好的折子交给方阁老,着内阁去办。”
冯绍民没有任何反应,天香柔声劝道:“陛下,喝了药,身子才能好。”
园子里没那么多规矩,苏冽推开殿门,迎着天香入内。
苏冽默默退了出去,阖上了殿门。
“陛下何时会醒?”
小顺子低着头道:“奴才这就去。”
黎笙黯然,不知如何作答。
灼热的阳光早已透进了庆安殿,照得人刺眼。众臣得了消息立刻跪在庆安殿正堂,殿里有着浓浓的药味,不禁让人皱起了眉头。
天香复又接过药碗,舀了一勺递到冯绍民嘴边。
“阿元。。。。病重了。”
冯绍民双眉蹙起,嘴巴紧闭。天香欣喜跃然,悄悄在冯绍民的腰上掐了一下。
她不相信阿元会无缘无故的病重,除非有人给他下了毒,要夺权。
庆安殿里烟雾氤氲,楼慧芝陪着天香在后殿绣着龙纹荷包。荷包已经初见模样,喜悦涌上心头。
黎笙赶紧上去号脉,无声点头。
第三碗药,黎笙不假于人手,亲自煎,然后亲自送到了庆安殿,期间没有任何人碰过。
院子里有着蝉鸣声,前方有两个宫人提着灯笼走在前方,天香不急不缓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