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有着人形模样的白光,在它的背后是一片纯黑如绸缎的及腰长发,犹如分割善恶的帷幕包裹住少女那反射着白光的身躯。
就好像污染,吞噬,破坏,堕落,混乱,这些被唾弃的词句和情绪注定要与恶相生相伴,而恶则由善指定。
光影的手轻易的跨越了黑白空间的分界插进周围的黑暗之中,从无边的黑暗之中撕扯下一片污泥,随后其手上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这些原本桀骜不驯的黑暗污泥便乖巧的沉寂下来,然后变形成为一套华丽的金纹黑色的和服套在了她的身上。
黑影所在的位置是那仿佛‘永夜’一般的黑暗,而另一边则是那群所谓‘善’们所追求的极乐之堂吧?
并不是这清冷而空灵的声音多么动人,而仅仅是因为这个声音透露着一种‘平等’。
漆黑的人影停顿了片刻,这些历史已经久远到他也需要再三思考才能回忆起细节了。然而距离这些过去虽然漫长,但是他却矛盾的无法忘却,同时那股‘恶’也伴随着这无法忘却的记忆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其名为【最后の碎片】。
黑影愣住了,这个声音并非之前发出嗤笑的那堪称‘活跃’却无机质的声音。
祂仿佛看到了万事万物的终结,一切神话当中的英雄史诗,一切叙事诗中的爱恨纠葛和那一切被归于
“而这个被赋予承载所有罪恶的少年,终于拥有了一个非人的名字——安哥拉曼纽,成为那个小世界之中的人类之敌,余生只有无止尽的杀戮与憎恨。”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也真真切切的同样见识到了人类的善:那黎明之时,偷偷为自己送来流食的少女,那在黄昏之刻,为村庄未来命运而思考至昏厥的老者,还有那日复一日,为了生命延续,而在农村里耕作劳动的男男女女们。
那是名为境界的分界线。
于是黑影‘切’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回答那个空灵女声的问话。只是将目光重新凝视在了自己脚下那整个黑暗之中所拥有的的唯一一片白色。
做完这一切后,光影头部的位置有一双类似眼睛一样的器官缓缓出现,在那对灿烂如星空的金色瞳孔之中,安哥拉曼纽一时间好像看到了某种幻觉。
因为这个问题,从未有人询问过他,无论是那群将他亲手制作成为‘恶魔’的人们,还是那些被已经化为污泥的自己所吞噬的存在。
然后,那白光向他走。
人们证明善性,不停地蹂躏一位青年,直至他发狂为止。不对,在他寿命将尽之前,都不能将之杀害,否则那杀死‘恶’的善们又要从彼此之间找出一个‘恶’的替代者,那毫无疑问,只有杀死‘恶’的善,最适合了。”
那是独属于承载了此世之恶的青年的宝物,在千年的憎恨、崩溃、怨恨和怒火组成的黑暗污泥之中所剩下的唯一色彩,那是他最后的一丝眷恋,是他超越了肉体的拘束,以更为超脱的精神饱览整个世界之后所找到的最美好的宝物。
——是他自被那群自诩‘善良’之人关到山顶上、挖去右眼、斩断双手双脚,然后作为绝对的恶被轻蔑地持续拷问之前闻所未闻的语调。
所以那被选定为【威胁村人善良的恶】的少年被冠名为恶魔之时,当他残缺的躯体被束缚在山顶之后,当夕阳火红的余晖洒在他已经渐无声息的残躯之上前,青年已遍尝了人类所能体验到的一切痛苦。
就仿佛无论是它的诞生,还是它的所作所为都仿佛理所应当那般,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的,都是被设定好了的,都是被规则定义了的。
“他们觉得,既然有个涵盖了所有恶的对象存在,那人人就能得救。只要这个‘恶’的存在还在,那不管人们犯下多重大的罪恶,都有能被赦免,此世之恶荒谬地成为了‘纯洁正直’的免罪符。而在这个荒谬的逻辑之下。最后对村人而言,他就成为了至上的英雄。”
他们的内心有的只是为自己的将来永不染罪而高兴的欢呼和面对即将消失的命运和被人遗忘的未来而恐惧的心理,从来没有人想过‘此世之恶’:这样的作为是否是出于它的自愿。
祂如此想着,扭曲的嘴角发出一声嘲笑声。
“在此过程中,不知道那位青年是不是真的变成恶魔还是只是村落中的人们相信他是恶魔。对他既憎恨又恐惧,既为了证明了世界中人类的善良,又为了那对自己而言的“拯救的证明”,而崇拜着他。”
故事告一段落,而诉说故事的黑影却把那缠绕着红色刺青的面孔朝向了某个方向。
在那里,是混浊的此世之恶也无法靠近的一片雪白色的独立空间,而在两者之间,黑与白被一道仿若利刃的空间隙缝所切断。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响起。
“那这个被称为此世之恶的小家伙,他的遭遇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呢?”
这是确确实实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