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沨,对不起,我来迟了~”
可季临沨巴巴望着,则裕只得扯了个笑,端正道:“我也算殿下半个师傅,自然要去。”
则裕一脸震惊的看着季临潜胡说八道,他何时说过要去了?封安国那老不死的一看就没安好心,他疯了才会上赶着去受气~
则裕无奈翻着白眼,自己跟了上去,还顺手关了门,上了栓。
季临沨把君晏与萧萧送回了檀居,又催促命令云舒云卷去休息了。自己在寒凉的夜幕下气愤难当,刷刷刷练了一整晚的剑。仆从昨晚刚刚打扫干净的院子又落了满地残枝断叶。敲门声响起时,季临沨如梦初醒,才发觉天光大作,夜幕已然褪去。他哼哼喘着气,将秋肃剑一把擦进泥土中,瞬间秋肃剑就只剩个漆黑的剑柄还露在外面。
“皇兄~”季临沨压抑已久的委屈与愤怒都悉数化作泪水,像流不尽似的,从他眼中争先恐后窜了出来。“母妃…~我母妃~”
“六殿下,算来是我的错。我也争辩了,最后还是只能让你先定亲。”
季临沨多日的坚强瞬间被瓦解,他不顾自己满身大汗,嘴唇颤抖着,一把扑进了那人怀中。
比起礼部准备的大红大紫的礼服,季临沨觉得这已经无比顺眼了。况且,这是他皇兄亲自给他准备的呢。
季临潜被派出玥都,跟着巡抚视察各地。昨晚刚刚回玥都,他便收到了这个消息。可皇帝要求他殿前述职,他这一讲 便又过了许久。一切结束后,他跪请季瑄收回成命,季瑄冷着脸骂他意气用事,不配做玥国太子,罚他在大殿跪到了天亮。他料理好一切,这才拉着则裕匆匆赶来。
“太傅大人无需自责,”季临沨一面红着脸看季临潜替自己上药,一面对则裕道。“若非太傅,我只怕永远不会知道我生母竟是死于毒害。”
“皇兄~”
“好了,两位殿下,该来人了。”则裕已经听到望麟宫外人马的声音,想必是宫中抬聘礼来了。
季临沨一把拉开了大门。
“临沨,”季临潜在他二人交谈之际,从自己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件红袍。“虽然此事并非你所愿,但该有的还是不能少。”
季临潜说着,将衣服抖开来。那是浮光锦缎做的玄色锦袍,边上拼接着红色绸布,绣着祥云,还用暗纹绣了并蒂莲。
季临沨停下雨季临潜的对话,同则裕说:“师傅不会去,此刻怕是还在睡呢。”
“你师傅呢?”
季临潜微微蹙眉看了则裕一眼,则裕依旧继续说:“今早又不顾陛下盛怒,恳求与你一起前往封府。”
“临沨~”
季临沨还有些许抽噎,但依旧给了季临潜大大一个笑脸,故作愉快道:“没事,我没事。”他又何尝不知季临潜举步维艰,他能在此刻出现,已经算是最大的帮助了。
季临潜将脏污的手帕收了起来,拉着自己的小弟弟进了门,还不忘回头对则裕道:“太傅大人,跟上啊。”
“先进去吧,外人看到了不好。”
第二日一大早,沁园便来了两位意外之客。
则裕摇着扇子四处瞅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不对。
则裕也很是愧疚,毕竟他把封瑞雪安排到榕院的时候,可没算到后面这些变数~
“对不起临沨,皇兄试过了,可父皇~哎~”季临潜满眼心疼。
则裕咋舌道:“他不去?当真?”
季临沨抽噎着止住了哭泣,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季临潜倒是不介意,依旧拿自己的手帕去给季临沨擦鼻涕。
如今他权势不稳,虎狼环伺。就算想帮季临沨,除了求季瑄,他竟别无他法。
“临沨,对不起。”
季临沨咬牙道:“可是~”可是他此去只怕是鸿门宴啊~
季临潜蹙着眉将衣服递给了季临沨,郑重其事道:“临沨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解了这桩亲事。”
季临潜有些心疼的翻过了季临沨的手掌,他白皙的掌心果然有不少被血泡,有的已经破了,还在断断续续渗出脓血。
季临沨愣愣望着季临潜,眼中又涨了不少水汽。
“谁?”
季临沨想起昨日君晏瞪着应书的模样,笑道:“师傅昨日生了好大的气,还是不去为妙。”
则裕一愣,赶紧扇扇子答:“对,对!不去的好!”指不定那尊大神又哪根筋搭错了,一个不开心抽他撒气呢!还是离远点的好,安全!
季临潜心疼的抱住自家弟弟,悲伤又怜惜地说着:“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临沨,你受委屈了~”
“若是皇兄我再有用些,你就不用受这气了~”
“太子昨晚替殿下求情后,一直跪到了今早。”
季临潜苦笑道:“这本是为你定亲准备的没错,谁想竟是这般~”
季临潜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秋肃漆黑的剑柄,大概知道昨晚季临沨是如何渡过的。
季临沨瞧着来人,只听得到自己呼呼喘气的声音,嘴唇张开几次,却没吐出一个字。
“很好看,谢谢皇兄。”
则裕尴尬无比,找不到话说,只得将话题丢到了季临潜身上。
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哭得如此委屈的季临沨了。他记忆中仅有的一次,还是因为季临沨被季临源骂,说他是没娘的野孩子。那是幼时的季临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同人争执,他小小一个,却将高他一头的季临源压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虽然最后季瑄处罚了季临源,可季临沨只撅着小嘴,挺着张猫抓似的脸一言不发。直到季临潜下了学堂回去,不见他来吃饭,到他房中找他时,他才窝在季临潜怀中大哭一气,抽噎着睡了过去。
季临沨朝则裕道谢,又转头问季临潜膝盖有没有受伤。
季临潜摸了摸季临沨的头,浅笑道:“我可是当朝太子,就算他封安国是三朝元老,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况且,”季临潜指了指一盘心不在焉的则裕。“太傅大人也会跟着去。”
季临潜替他包裹好手掌,洗着自己手上的药膏道:“临沨,长兄如父。你下聘,父皇不便出面,我这个做兄长的却是一定要去的。”
按照神尊的尿性,遇到这种事情,不得一大早就在沁园“大发神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