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刻着的三个小字,在暗处仍能辨认,是静安院。
谢知安看向廊深处。
这条线,一旦追下去,就不只是太庙的事……而是整座京阙的安危。
“你们二人……也该多并肩一回。”
“你总是能说服我。”
“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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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走得干脆,像一切都已在心里算好了。
霍思言点头,两人几乎同时隐入阴影。
两人如影随形,出了太庙西门,沿着宫后的小径一路往北,夜色更深,凉风里隐隐带着钟声。
酉刻,太庙前的长街已无人,风卷着落叶直往高台上去。
那人出了殿门,直往院门方向而去。霍思言与谢知安对望一眼,几乎同时闪下檐角,沿着另一侧廊道悄无声息地尾随。
院门闭合的声音像一块石子,投入夜色深井,不起半点涟漪。
霍思言屏住呼吸。
“在大宁境内,不会用西溟的焚料,这阵是送出境的。”
霍思言蹲下,指尖轻触那道痕迹,感觉到极轻的凉意。
然而才转过一处影壁,就看见地上有极细的一道痕迹,像是箱底拖过留下的印。
门缝里透出一线幽蓝的光。
霍思言低声。
守卫的衣着虽是供奉司的式样,腰间却别着窄刀,那是西溟水军的制式兵刃。
她看向他。
檀香味在这里更浓,甚至压住了丝线本身的气息。
“阵丝。”
“昨夜的车,可能就停在这廊下。”
霍思言缓缓退开。
“不止一个阵。”
霍思言先行探身望去,只见殿中地面铺满了银白祭丝,丝线交织成复杂的阵纹,中央立着一座半人高的木架,上面悬着一块黑漆木牌,牌面刻满细密的咒文。
霍思言看着那六口被抬走的箱子,眼神沉下来。
“所以我带谢知安。”
霍思言轻轻推开,里面是空无一人的侧殿,中央摆着六口竹篾箱,箱口用红漆封死。
霍思言轻声回应:“这院是禁地,在籍文牒上,它只是空置的旧驿馆。”
“我去备马。”
谢知安接过,垂眼看了看,又抬眼看她。
“太庙是天子的根脉,你知道进去意味着什么。”
她的声音极轻。
霍思言递给他。
殿内的光极暗,只有香案前的几盏宫灯在燃。
那是它传信的暗号,表示院内有阵法波动。
而此刻,这件龙蚕缎的下摆,正往京城最隐秘的暗巷里去。
“他们在加固阵心。”
偏门外,有两个穿供奉司服色的人抬着箱子走进来,将原本的六口箱全换了新的,又极快地离开。
院门开合的瞬间,夜风灌入,掀动灰袍男子袖口的一角,霍思言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凝住。
那殿门前挂着厚重的布帘,帘下隐约透着符文的光,院中有两人守着,一人抱臂倚在檐柱,一人半蹲在台阶下剔着短刀上的锈。
二人对视一瞬,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那层不容忽视的危机。
谢知安看了看她,忽地伸手,极自然地替她理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低声道:“那就先盯着。”
这不仅是宫中的隐患,还是敌国渗透的证据。
谢知安侧过脸看她一眼,眼底沉静而锋利。
谢知安的目光始终盯着院内,低声问道:“进去看?”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声,像是铜铃被风摇了一下。
绕至偏殿侧后,一扇小窗半掩着,窗内透出细微的蓝光。
“跟上?”
霍思言低语。
霍思言垂了垂眼,没说话,却在袖中摸了摸暗藏的细刃,像是在提醒自己,这一回,不能让猎物再跑了。
“今晚不能动,动了就惊蛇。”
“他们要动阵。”
守在暗处的时辰极慢。直到戌末,殿内的人才将阵丝全续好,又从木架上取下那块木牌,封入一个乌漆匣中,交给一名着灰袍的瘦高男子。
持腰牌通报后,厚重的殿门缓缓开启,一阵古老的檀香扑面而来。
袖口下压着一圈金线暗纹,那是内织局为宫中重器所织的“龙蚕缎”。
霍思言收了腰牌。
“但别轻举妄动。”
她与谢知安对视一眼,眼底的光都暗了几分。
“传到哪去?”
霍思言取出细刃,沿封漆划开,揭开竹篾,里面赫然是一束束银白祭丝,每一束都用朱砂线缠着符印,符上隐隐有淡蓝色的光。
“还没散,昨夜进的东西,今天没送出去。”
他提笔写了几行,递给她,是入太庙的腰牌。
灯焰细细摇着,照出一条笔直的中轴线,通向供奉先皇神位的大殿。
“跟上去。”
“开一个。”
“是这里。”
“可你知道,能藏在籍之外的地方,往往最不该空着。”
谢知安俯身,指尖在地上比了个方向,绕东廊可避开正门视线。
因为这地方……本不该有人夜里开门。
“几时走?”
“腰牌。”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痕迹走到一扇掩着的偏门前。
谢知安问。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几个供奉司的身影正忙着将新抬来的六口竹篾箱一一拆开,将其中的祭丝续入阵中。
抬箱的人进了院,径直往西偏殿而去。
四周的回廊被阴影吞没,偶尔能听到风卷过竹帘的声音。
霍思言眯了眯眼。
“今晚,他们要把阵送到别处。”
霍思言唇角微动,正要应声,小白忽然低鸣,从高处的瓦棱轻轻掠过,落在院内一株枯槐之上,喙尖啄了两下。
霍思言伏在檐角阴影,能闻到淡淡的香灰气,那并非寻常檀香,而是夹了海砂与艾草的味道,是西溟常用的祀阵焚料。
出御书房时,谢知安正立在廊下,背对着她看着御花园里的秋荷。
宫门之外,数十石阶直入殿宇,殿门紧闭,金钉在暮色里映着冷光。
墙内的幽蓝光极快地收敛,像是有人有意遮去。
皇帝盯着那截丝线,片刻后才笑了笑。
谢知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脚步极轻地朝西廊走去。
皇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前方的抬箱人走到一处高墙前,敲了三下,墙内有人开了小门。
谢知安与她对视一瞬,几乎同时将竹篾盖回去,退到阴影里。
“今日酉刻。”
她心底的弦被绷得极紧。
谢知安的眉心微蹙。
“是大型传送阵。”
谢知安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