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
霍思言静静看着她，没有接话。
“是你亲眼所见？”
“吾名韩烈，以昭国逆魂之罪，献吾心、吾魄、吾骨，以证魂术可行之道！”
“太医说，他魂魄虽裂，但神识尚在，若能稳住，三日内或有一线回转。”
三人静立魂阵之外，霍思言目光坚定，脚步踏入结界边缘，气流顿时剧烈翻涌，周身衣袍被冲得猎猎作响。
霍思言抬眼，语声坚定：“魂术可驯，人心难控。”
他并非求生，而是要将三魂献契毁于一身！
只听韩烈怒吼一声，手掌猛地插入魂灯之心！
片刻，太后淡笑一声，自言自语般开口：“韩烈是魂术的执火人，他若灭，自会有下一个，但他若留，就还有谈的可能。”
“他的确未死。”
“你不怕失控？”
霍思言神色一震。
“非也，我要的是魂术归朝，为我所用。”
“韩烈，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就撑住这最后一刻。”
太后沉默片刻，缓缓将香炉放下。
三人魂力齐出，符阵宛如天锁般层层叠加于魂灯周边，硬生生将三重魂力牢牢定住！
太后凝视着她片刻，眼底情绪晦暗不明，转身坐回高座。
“我……只是……不想……再看见有人……像我……一样……”
“谢知安、沈芝，锁阵助他！”
“我需要知道，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霍思言默然，目光落在帐帘轻曳处，神色晦暗不明。
谢知安亲守帐前，寸步不离，沈芝则立于营地高处，暗中查探来往人影。
谢知安轻叹一口气，点头抱起韩烈。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惜，他后来死了。”
霍思言缓缓行礼，声音冷静如初：“臣，知晓。”
“我总觉得……太后不是真的希望他醒来。”
声音低沉如铁器锈蚀，回荡在烬原寒风中。
“他熄灭了一盏灯。”
霍思言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谢知安身形紧绷，随时准备出剑，沈芝却拉住了他，低声道：“再等等。”
“你父生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轰！”
“这世间，并非只有敌与我，还有“未明之人”。”
“但也点亮了……新的局势。”
霍思言脚步微顿。
“我派你入地宫，从来都不是为了取胜，而是为了试探。”
“我只怕，昭国再无筹码。”
“他以身破契，魂裂三重，命虽存，魄不稳。”
她转过身，望向昭国的方向。
韩烈魂魄大伤，被安置于内帐静养，太医接连换了三批，无一人敢妄言生死。
“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臣……明白。”
烬原之上，风雪凝固。
而霍思言，独自走入主帐。
她语气平淡，似在问天气。
夜风中，她轻声呢喃：“魂门虽裂，但魂术未息……要变天了。”
太后淡淡地道。
霍思言颔首，眼神未变。
三魂之意，此刻分明已自生意识。
“这场局，从你入东溟起，我就知结局未定。”
韩烈身躯从半空坠下，被谢知安一把接住，身上的黑纹尽褪，浑身苍白，气息微弱如游丝，却双目清明。
她声音低柔，似有几分疲惫，又似另有所思。
她站起身，步步走下帘后，至霍思言面前站定，语气忽然低缓却锋利。
魂灯炸裂，三重魂火分崩离析，化作千万细碎魂光，在空中缓缓旋转。
“太后不是不动棋，而是藏棋。”
“你曾说，魂术不应为恶，也不应为某一方所控，你也曾说，若这世上再无人敢说“不”，你便是那个敢说的。”
“所以，你若真要走下去，就必须明白一件事，你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你不能不拿出结果。”
霍思言却已看明白韩烈的意图。
霍思言点头。
“我……没疯。”
“他是破局之钥，怎可任其崩毁？”
“现在，这世上只剩你了。”
韩烈尚未苏醒，谢知安守在营外，见她来，微微颔首。
而霍思言站在那片魂灯碎屑飞舞的光辉下，眼神前所未有的沉静。
谢知安神情一紧，却未出声反驳。他也察觉到了太后与韩烈之间的旧账远比他们知晓的复杂。
营外风雪未歇，沈芝立于高岗，一封密信随火光焚尽。
而她、霍思言、韩烈……如今皆是局中子。
“他不过是弃子，为何还执念不舍？”
翌日，昭军主帐。
魂灯深处，忽地传来两道交错的魂音。
“霍思言，你已见过魂门之残、烬烛之力、韩烈之心，如今你说，魂术，真不可驯否？”
谢知安猛然开口：“他在反噬魂火！”
韩烈站在魂灯下，魂火不断变幻，他的身形也随之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湮灭在三重魂气之中。
“但他必须醒来，只有他才能解开那份魂印图卷的谜底。”
沈芝脸色一变，补充道：“这……是要强行剥离献主之契，他疯了！”
“那就好。”
魂阵剧烈震颤，韩烈身形猛地一晃，那缠绕在他周身的黑色魂纹，竟有一丝开始剥落！
她回头看向主帐方向，眸光深如远山。
片刻寂静后，沈芝低声道：“他活着，只是魂魄极虚，需立刻带回昭都调息。”
太后的身影依旧端坐帘后，未着华裳，仅着一袭素色宫衣，指间握着一盏铜炉，香烟袅袅。
转身欲退之时，太后忽道：“谢知安那处……留意些。昭廷内外都盯着他，有人早就不满。”
夜幕如墨，天边沉雪未歇。
霍思言一夜未眠，黎明之际，便起身离帐。
太后转眸，目光深沉如井。
她眼中一沉，瞬间抛出魂纹钉。
“韩烈……还活着？”
霍思言缓缓抬手，祭出魂符，灼亮的符光在她掌心化作一道金纹，缓缓没入结界。
霍思言冷声道：“太后想与魂派讲和？”
昭国边军营帐之内，气氛比寒风更肃。
她并未立即前往太后处复命，而是转而来到西侧的副军营。
“昭廷、太后、魂门……都该知道，韩烈不是败于他们。”
他轻轻喘息着，眼神缓缓看向霍思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