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指着饼干罐上的生产日期，“这都是前年的饼干了，保质期半年，都不知道过期多久了。如果是您，您会把这样的东西拿出来，真心招待客人吗？”
岑珊被夏思雨步步紧逼，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她去到里屋，将藏在柜子里准备过年吃的饼干罐子翻了出来，家里也不富裕，只准备了这一罐饼干，本想过年的时候招待亲朋好友，也能长一长脸，没想到便宜了夏思雨。
正要好好说说母亲，外面却传来岑珊说话的声音，她一边叫人一边朝里走，见到夏母立刻眉开眼笑地凑了过来，“大姐，我都忘记给你说了。今天我的一双儿女要回来吃饭，你们也一起，饭桌上我让你们认识认识。”
她迫不及待地，想用这一罐饼干，补上过去的亏欠。
而且她刚才的语气，绝对是故意的！
夏母为难又无奈地看向夏思雨，“你如果真想吃饼干，回了晶都市我给你买，买两罐都成。但等会你能不收岑嬢嬢的饼干吗？”
下岑珊，“小峰不是一直想去城里闯一闯吗？正好让她给你家小峰安排一份体面轻松的工作。再攒三五年的钱，就可以在城里买房子，到时候把你们一家都接过去，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不过那些年物质匮乏，时常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回零食，更不用提这种罐装饼干了。
夏思雨问得越是天真无邪，岑
夏思雨看了眼罐头上的包装，她在晶都市的大街小巷都见过，就是当地一家小作坊生产的，根本不用托人从省城带回来。
可是……
饼干已经受潮坏掉了，上面爬满了白霜和绿毛。
夏思雨的身世，他们是知道的。就算她现在能干能找钱了，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杀人犯的女儿！
岑珊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要阻拦夏思雨，可惜已经为时晚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思雨从饼干罐里掏出一片已经发霉的饼干……
“是吗？那另外一罐在哪呢？”夏思雨眨了眨眼睛，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说，母亲实在把人性想得太美好了。
“思雨，或许是饼干受潮了，又或者没有保存好，总之你岑嬢嬢应该不是故意的。”夏母收起眼里的失落，替岑珊找补打圆场。
岑珊面露不悦，有些不开心地咳嗽了声，“那是老夏家的女儿，有几年没回来了。他们家的破房子没法住人，我才勉为其难地收留他们。小峰还小，我还不想给他找对象。”
就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地道谢，然后就抱着罐子翘首等着夏思雨回来，就盼望着她快些回来，可以尝一口饼干。
夏思雨默了默。
听到她们谈论到自己，夏思雨不由蹙眉，停下脚步。
夏母见她回来，立刻喜笑颜开地冲她招了招手，招呼夏思雨过去。
夏思雨沿着衡水渡走了一圈，村子不大，几乎是围绕着渡口建成的。可惜现在渡口已经荒废了，只停着七八支有些破烂的渔船，还有三五个中年人在渡口旁垂钓。
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罐饼干。
“我……我去给你拿过来。”
珊越觉得自己一张脸没地方搁。
夏母模样更尴尬了，“思雨，你也别生气了，再说已经送出去的礼物，也不能让我要回来吧？我还是觉得，你岑嬢嬢是一片好心，不然她不会让我们回来过年，更不会专门腾房子出来让我们住。”
“岑嬢嬢，听说这是您送给我妈的饼干。”夏思雨眼眸微微一沉，面带笑容地看向岑珊，“真是太谢谢了，我们还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饼干，听说您还是托人从省城带回来的。”
夏母满脸期待地看着夏思雨，从饼干桶里挑出一块饼干，递到夏思雨面前。
“思雨，这是你岑嬢嬢送的饼干，听说还是从省城托人带回来的，不便宜。我刚尝了口老好吃了，你也尝尝。”夏母抱着一小罐饼干，好似手捧珍宝一般，殷切地送到夏思雨面前。
她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夏思雨和夏思天。他们小时候根本没吃过一口零食饼干，还时常因为家里贫穷饥一顿饱一顿，印象里好多个夜晚，他两都是饿醒的。
“思雨，少说两句。”夏母瞪了眼夏思雨，有些事情他们知道就好，不用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稍微等了一会，岑珊捧着饼干罐子出来，很不情愿地塞到夏思雨怀里。
女孩子那么本事有什么好？重要的是能吃苦，会过日子。
夏思雨看了眼母亲，虽然很想按照她说的话做，但为了不受欺负，只能暂时违背她的意思，“妈，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妈，你应该有回礼吧，你把什么送给她了？”夏思雨心里很不舒服，只碍于夏母的面子，没有立刻发作。
夏母很为难，来来回回地踱步，好半天才憋出半句话，“我把你给我买的镯子，送她了。我平时总干活，带着镯子不方便。而且那东西太贵重了，我带着也不好看……”
夏母回到衡水渡不但心情好大，整个人精气神也比在晶都市好了许多，甚至还能帮忙，利索有序地做家务活。夏思雨拦了几次，夏母还有些不大高兴，说他们现在住在别人家，手脚要勤快一些。
她拉着夏母的手，一副感情很好的模样，也不等夏母反应，继续往下说，“我的一双儿女，和你家思雨差不多的年纪，就是没她这么有出息。又是自己开厂，又是在国际上获奖，真给你们老夏家长脸。不像我的两个孩子，还要我这当妈的犯愁。”
也是因为夏德全长期的打压，夏母很不自信，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也非常在乎旁人的感受。
她倒想听听，岑珊要怎么说自己。
岑珊一个劲地摆手，但一个劲地点头，脸都快笑烂了。
“哪有，你的孩子也很有出息。再说思雨，平日也没少让我操心。”夏母顺着岑珊的话往下说，本能地想要讨好她。
虽然猜到岑珊给的饼干或多或少有问题，但夏思雨没想到会这么让人失望，默默把饼干放了回去。
哪有什么另外一罐，分明是岑珊给自己找的台阶。
看到饼干的一瞬，夏母也惊呆了。岑珊给了她这个罐子，她
“哦，原来如此。”其他人连连点头，恍然大悟。也怪夏思雨模样太漂亮了，和她们印象里那个骨瘦如柴总被欺负的小丫头一点不沾边，根本没法联系在一起。
夏思雨在原地站了一会，听到几个女人又在闲聊村子里其他事情，这才转身离开，快步回到家里。
岑珊笑着点头，不过注意到夏思雨脸上的表情变化，立刻收敛下来。
夏思雨看了眼罐子上的生产日期，确认没问题，又把罐子打开，拿了一块挂着油酥的饼干，递给母亲，然后自己也取了一块，浅浅尝了口。
饼干算不上惊艳，甚至味道平平常常，毫无特色可言。
夏母心凉了大半截。
“不过我听说老夏家的女儿现在出息了，在城里开服装厂，赚了好多好多钱。”一中年发福有些胖胖的女人撞了
“沈家媳妇，听说你家前几天来了生人，该不是你给小峰讨的媳妇吧？还真是时光飞逝，岁月不饶人，一转眼连小峰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印象里他还是个穿开裆裤满山跑的娃娃呢！”
夏思雨虽然笑着，但却透露着危险。
她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自然不会失望。
“可不是吗？这些孩子呀，就是在不经意间，一窜一下的长大。”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那小姑娘我见了，长得特别水灵，别提多漂亮了。就是细皮嫩肉的，应该没吃过什么苦，也不知道会不会过日子。”
夏思雨看了眼手里的饼干，故作惊讶地转而看向岑珊，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
（本章完）
何况——
“岑嬢嬢，这饼干似乎坏了，不能吃了。”夏思雨嘟囔嘴，明丽的眼眸里满是失望，又当着岑珊的面看了眼罐身，“这盒饼干的生产日期是……三年前？也就是说，您给我妈的饼干，是过期的？”
夏思雨微微耸肩，没有太意外，毕竟岑珊邀请他们回来过年，又热情地让他们住在家里，肯定有所图谋。
不得
夏思雨心疼母亲，可是又不想她在这事情上还存着幻想。
冷风打在夏思雨的脸上，她不自觉紧了紧身子，加快脚下的步伐。
“妈！”夏思雨越发头疼。
“思雨，应该是我弄错了吧。”岑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可是她施舍给他们的饼干，没想到夏思雨不领情，还要当着她的面拆穿出来，让她丢脸没法下台，“瞧我年纪大了，应该是把之前不小心放在仓库里的饼干拿出来了。给你们准备的，是另外一罐。”
“思雨……”
何况，这又不是一罐饼干的事情。
只是有些心疼母亲，她是巴巴地想要回来，想要感受难得的亲情和温存。
回村的路上，三三两两的中年妇女聚在一起，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