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之期将近,莫夫人悄悄的倚在门边望着莫锦颜的身影发呆,她最爱的女儿要再一次离她而去,带着对她的疏远和漠视,她不明白为什么莫宁那么残忍的应下了莫锦颜的求和之请,要把她唯一的女儿再次送回楚中庭王府。
沉默而哀伤的莫锦颜,似乎在试图将自己的沉默带到她所生存的任何范围之中,将军府,因为这场注定的离别而难过着,压抑悄悄蔓延在这个本来就多灾多难的冬季里。
“呵呵呵呵,你可不知道,过几日就是莫家千金大喜的日子了。”红衣人轻蔑的笑着。
“好。”莫锦颜恋恋的望着远处迷糊的遮云山,眼泪再一次湿润了眼眶。
他上报至朝廷之后,很快便接到了临王爷的飞鸽批文,文信之中对莫宁提议大加赞叹,并且表示自己依然会跟群臣一起支持莫家千金二嫁庭王府的事宜。
而今父皇数年丧期得过,他在楚皇朝稳坐江山,操控着傀儡般的小皇帝项谷杰,一袭又一件新仇旧恨未得算,他项谷奕的心上佳人,又要被他横刀夺爱!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此时将军府外,浩浩荡荡的围满了里外送行的军人与百姓,莫宁在众人面前,担忧着望着喜袍着身美艳无比的莫锦颜道:“颜儿,此处距楚中,可谓山高路远,这会又是寒冬,你可万事小心。”
项谷奕愈见阴沉的脸上渡出了与他容貌不符的狰狞,对项谷庭的恨意,正犹如遮云山巅经久不散的雾气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浓到无法释然。
季千玄,我要走了,离开边南,回到那个当初我处心积虑的逃离的地方,为那个我并不爱的男人委身屈就,我无法知道等待我的即将会是什么命运,正如我来时那般,只有迷茫和一片空白。而我却知道,楚中也好,边南也罢,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了你。
蛊毒一事,拿民众做实验,结果药效是失败的,项谷奕焦躁的看着红衣人,沉默良久之后,薄唇微启:“继续试药,直到成功为止。”
“什么,她要嫁人了,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年轻男子跌跌撞撞的摔坐在椅子上,眼中怅然,如寒风般掠过。
“小姐,天黑了,我们回府吧。”周童弯腰将莫锦颜扶起。
起程日期已定,莫锦颜将再度离开边南前往楚中,季千玄死在遮云山中,不知道他的魂魄,会不会站在那山巅之上遥望着自己即将远行的身影呢。
红衣人哼道:“莫家千金即将二嫁庭王府,如此一来,便也不难飞上枝头为凤凰,一旦此雀成凤,你我可还有机会!”
季千玄,为什么,你给了我爱上你的机会,却不给我拥有你的幸运?你叫灵奴让我忘记你,我偏偏不要,我要牢牢的记着你,一眸一笑,一回一顾,把你刻在我心里,独自守护着我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这段缘分,做你唯一的丫头。
边南的冬季,今天似乎格外多了些雪天,莫锦颜回府已经三天,初停了一天的天再次阴了起来,此时黄昏之节,片片鹅毛大的雪花就在寒意之下席卷而至。
她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几乎要收拾包袱回娘家,却始终没能动摇莫宁的决心,莫夫人伤心之下,对莫宁倍加失望,唯一的亲女,他况来如此对待,难道这天下政权,比他的家人团聚幸福还要重要么。
红衣人回过头,帽子下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他微微一笑道:“奕王爷,一切自有天命定数,而我们,却偏要逆天而行,除去莫锦颜,将莫宁的军队完全章控在我们的手里,大楚江山,难道还能逃出我们的掌心。”
这大概就算再次应下这本政治联婚了吧,莫宁有些惆怅的想,这个消息传递到莫锦颜耳内时,她的回应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反而是莫夫人,又背着父女二人哭了的天昏地暗才罢休。
流心道:“小姐,东西拿来了,大家都在门外侯着呢。”
院内,流情,周东南,周童,灵奴,纷纷立在雪色下,等候着她,莫宁答应下了莫锦颜再度去庭王府的请求。
天外雪色纷飞,密室之内炉火熊熊,“这!这就是你做下的好事!”年轻的男子怒火冲天的将手中的香炉砸了下去。
莫锦颜要嫁人了,嫁的人却依然是远在楚中的项谷庭,当年他动用云贵妃的势力将自己驱逐出楚中时,自己冤屈的承担了这份飞来横祸。
红衣神秘人转过身,黯哑道:“想不到蚩族祭祀都没能阻拦得住他们,莫锦颜能从遮云山上全身而退,难道还不足以成为我除去她的理由吗?”
年轻男子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大喜的日子?什么大喜的日子?
“你若敢碰她分毫,我定当让你死在此处!”年轻男子暴怒的望着他。
莫锦颜忧伤的想着,眼前的纸钱被烧至灰烬,风一吹,便随着风向盘旋在莫锦颜身畔,与雪花共旋成舞,久久不愿离去。
莫锦颜捧着手炉,坐在窗前发着惯例的呆,其实她是有点困倦,不大一会的功夫,流心跨了篮子走了进门,房间内堆积起来的热气随着那门一开一关,顿时消去了不少,那篮子里搁几刀纸钱,还有些元宝之类的东西。
丫头……这世间,还有谁,会如此温柔的呼唤我。。。
莫锦颜似乎回过神一般,应了一声,着手拿过袍子披了,将帽子遮了头,随着流心就出了门,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极艳的颜色在雪色之中静静的绽放着,安静而凌厉的美,却有些说不出来的辛酸。
红衣染意味深长的一笑:“奕王爷,楚江山,早晚归你之有。”他缓缓跪至,袍上遮帽随着身体的晃动而被扯落,流瀑般的长发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