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由此将已经被他的自私而欺骗的莫锦颜,拱手相让。
他极力的掩盖着目中的苍凉,笑着凄然道:“她若得知,我与你们合作演戏诈死骗得她主动进了庭王府来,她。。。必然是会恨我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季千玄迟疑的问道。他心中隐约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详。
季千玄缓缓的摇头道:“祭祀,你休想动她分毫。”
“是祭祀,让灵小九下的药,恐怕。。。接下来的事未免会有不妙。”季千玄冷眼盯着门外,渐起的脚步声正急促的奔向此地。而且听声来辨,此时人数并不少。
季千玄抿着唇,神色渐渐模糊着。。。他回忆起那在遮云山之中的那一天,那一场华丽的戏幕之前,那段只有他和灵奴知晓得过往。
灵奴点了点头,低声道:“是,第三次伺寝了,今日之事,你应有耳闻才是。”
季千玄的心剧烈的痛了起来,当日,在莫锦颜他们昏迷之后,其实他和灵奴都是清醒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得到项谷庭这里的解药而已,什么人肉之躯为药引,什么祭山献神求安宁,都只不过是一场又一场,全蚩族老少演给莫锦颜看的一出戏码而已!
灵奴使劲甩了甩头跟跄着站在他身边低声道:“我们被下药了。”
季千玄调运着丹田之气,强意压下了这药的药性,他沉默了一会,才喃喃道:“我已经猜到下药的人是谁了。”
“她又被召唤伺寝了么?”那道声音调侃而温柔的响起。
季千玄迷茫的看着旁边摇摇欲坠的人群,只见周东南,流心,流情,周童,莫锦颜,等几个人都纷纷倒了下去,只有灵奴和他还在硬撑着。
季千玄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舌尖传来的血腥感和痛意叫他晕悠悠的精神一下子清醒了些许,灵奴也效仿着他的样子狠狠的咬向了自己的舌尖,结果一时之间口中鲜血横流,从嘴角溢出。
“可我却辜负了她。”季千玄苦笑道:“灵奴,若是项谷庭可以给她幸福,等她完成蚩族的使命之后,我依然希望你可以让她失去记忆,不需要忘记他的,只需要忘记这样一个我就好了,我不值得她记挂在心,我,是一个已死的人。”
月光下的白衣男子,正是那日在遮云山巅被“祭山”的季千玄,在莫锦颜心中已经死掉的季千玄,莫锦颜此生,不能触及的伤痛。
季千玄沙哑道:“婆婆,我不能这样对她。”
灵奴蓦地抬眼望着他道:“侯爷,您打算。。。永远不再见小姐了么?”
季千玄不可思议的询问道:“是你让他们给我们下的药?”
季千玄应道:“是,我回来了。”
而他季千玄,却恰恰是这出戏码之中的策划人,他利用了莫锦颜对他的爱,以及对灵奴的情意,他以死为假象,想让她忘记自己而已。
季千玄默不作声,眼眸之中流畅而过的哀伤,在月光之下柔魅如风,灵奴低声道:“侯爷,小姐一直爱着你,很爱很爱。”
季千玄与灵奴下意识的占靠在一起,死死的盯着门外的动静,他们不知道来的人意在何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自己下药。
“是谁?”灵奴疑惑的问道。
门缓缓而来,苍老的祭祀神色宁静的踏进门来,她身后,站着面沉如水的灵小九,所有人都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的人,没有多加理会。
他给不起她所要的幸福和一生一世,所以他愿意,将她拱手相让,那么玲珑聪慧可人的女子,纵然冰川之心,也会被融化,何况一个与他同父异母的项谷庭。
灵奴落寞道:“侯爷,她一直是恨我们的,恨蚩族,恨祭祀,恨灵小九,恨庭王府,她所恨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以为你已经死去了啊。”
祭祀轻笑道:“你回来了,蚩族便有救了!”
祭祀不语,缓缓走至他身前,目色沉静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你终究是回来了。”
那日众人至遮云山之后,求见祭祀未得,便在灵小九的牵引下进了寨内小歇,饭罢之后,季千玄忽然觉得浑身被抽去筋骨一般无力。
项谷庭是楚皇朝独一无二的男人,只有他霸道的爱和天罗地网般的权势,可以给这个优秀的女子世间最好的生活和地位。
而他,却终究万劫不复,他是爱她的,可他知道,今生今世自己都不可能再见得莫锦颜一面,即使见,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动她有分毫的打扰。
季千玄心中一抖,关于蚩族以往悲剧的传说他是略有耳闻的,也一直传说灵主和吃过解药的人生下的孩子可以救得回蚩族老少,所以祭祀今日一言,想必是把主意动到了莫锦颜的身上去了,而她却深深的知道,这个女子与蚩族全无关联,怎么可能去做,那么大的牺牲来救蚩族老少一命呢。
季千玄苦笑道:“用那么大力气干嘛,想咬舌自尽啊。”
祭祀神色一眯,忽然激动的吼道:“当初若不是你母亲落青,自做主张采走了遮云山上赖以生存的陨生之花,蚩族又怎么会落得这副不人不鬼的地步!”
“侯爷。。。”灵奴轻唤出声,月光之下,这个容颜绝丽的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悲凉。
祭祀转身苍凉的望着莫锦颜道:“我们需要那个女子,来救我们蚩族全族老少一命。”
前头的人浅笑着转过身,头上宽大的帽子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滑落在肩,他目色清瑟的望着灵奴道:“肯定有所耳闻,她倒是伶俐,能将慕思雪驱逐出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