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拇指在通讯器上悬了三秒，指腹几乎要把金属外壳磨出温度。
小丫头带着鼻音的尾音还在耳膜上跳，他望着灰区方向翻涌的黑雾，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把躲进地下室那句叮嘱说出口——陈霜太敏感，他怕吓着她。
苏妄。他转身时，作战靴碾过祭坛碎石的声响比平时重了三分，星陨残留的能量光谱。
白大褂被魔法灰烬染成斑驳的灰，苏妄却像没察觉似的，直接把半台光脑拍在祭坛缺口处。
发梢的数据流突然凝成刺目的蓝光，在她眼尾投下细碎的光斑：双生体系的锚点被剥离了78%，但剩下的22%......她突然掐断话头，指尖在全息屏上划出残影，看这个脉冲频率！
和三天前议会实验室泄露的源能波完全吻合——
地面在抖。叶清欢的太初拳套泛起淡金，拳风扫过陈洛身侧，精准托住他后腰。
她明明用了巧劲，指节却因用力发白：东南方向，裂隙在扩张。
林昭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天枢武装上。
作为星环卫总长，她肩章上的银星在黎明前的微光里泛着冷意：我让一队去灰区清场。话音未落，通讯器突然炸响，总长！
地下三十层监测站失联，反应堆区重力指数飙升到3.2G——
陈洛的瞳孔骤缩。
他能清晰感应到，有团冰冷的东西正顺着脊椎往心脏钻——那是星陨残留的魔法波动，此刻正像活物般在血管里窜动。
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展开，吞噬进度条从92%跳到94%，进度条边缘的法则纹路闪了闪，浮现出一行小字：【检测到规则类残留，建议追踪源点】。
他扯下颈间的银链——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遗物，刻着源能公式的吊坠此刻烫得惊人，苏妄，你带着光脑跟紧；清欢姐护好通讯器，随时和霜儿联系；昭昭......他看向林昭，后者已经把天枢武装推进臂甲，冷硬的轮廓在晨光里柔和了一瞬，你负责断后。
地下通道的霉味比预想中更重。
陈洛的战术手电扫过墙面，石缝里渗出的幽蓝液体正顺着砖缝爬行，所过之处金属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苏妄突然拽住他衣角，光脑屏幕映得她脸色发青：追踪模式锁定了！
脉冲源头在......她的声音陡然变尖，在维克多最后出现的坐标！
通道尽头的阴影动了动。
那是具几乎被撕成碎片的躯体。
维克多的西装成了破布，左半边脸还挂着半片血肉，右手却死死攥着块幽蓝的星陨碎片。
他抬起头时，右眼的电子义眼闪过猩红的光：惊讶吗？
陈洛。他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你以为我真的想阻止星陨？
不，我只是需要你这种疯子，替我碾碎那些守着旧规则的老东西。
陈洛的指尖掠过腰间的源能手枪。
系统面板突然剧烈震动，进度条边缘的法则纹路开始扭曲，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这是吞噬法则前的征兆。
种子已经种下。维克多的义眼红光暴涨，星陨碎片在他掌心裂开蛛网纹，当源能与魔法的锚点彻底崩溃......他突然咳出黑血，却笑得更疯，你保护的灰区，你爱的妹妹，甚至你刚建立的那些可笑的人脉——都会变成星陨的养料。
通讯器里炸开陈霜的尖叫，窗户缝里的光......它爬进来了！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感应到，有根看不见的线正从心脏深处窜出——那是命运链的触感，和三年前父母出事那晚、和七天前救下林昭那晚，一模一样。
昭昭，带清欢去灰区。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手指缓缓按在源能手枪的扳机上，苏妄，解析这团脉冲。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醒目的红光：【命运链接触发概率：73%】
维克多的笑声还在通道里回荡，陈洛却听见了更清晰的声响——那是星陨种子在地下三十层裂开的声音，是源能反应堆过载的嗡鸣，是命运链在血肉里抽紧的轻响。
他望着维克多掌心逐渐亮起的蓝光，突然笑了。
你说得对。他的拇指擦过源能手枪的刻纹，这只是个开始。
通道深处传来金属断裂的轰鸣。
而在更深处，某颗被星陨能量滋养的种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命运链在血肉里抽紧的刺痛感突然炸开。
他眼前的画面骤然扭曲——地下通道的霉味、维克多的血污、苏妄光脑的蓝光，全被一团橙红色的火光揉碎。
等焦距重新对准，他正站在一座燃烧的图书馆中央。
天花板的琉璃穹顶在烈焰中噼啪作响，无数菱形记忆晶体从破裂的天顶坠落，每颗晶体里都锁着流动的影像：穿白大褂的女人俯身在全息屏前写公式（那是母亲！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抱着啼哭的小女娃往地下室跑（父亲！
）、十二岁的陈洛攥着妹妹的手躲在通风管道里，听着外面皮靴声由远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