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单纯觉得胆寒而已。
“额……”高立人也知道自己这越说越荒谬了，“可能是有人事先得到了消息，结果弟兄们反而被人围歼了……”
朱小小独自端坐在湍急河流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高立人站在她前面不远处。
丹巴镇，大金川河谷。
“我只是听属下们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任晓寒任可意带着马队已经平安抵达逍遥观了，但我们的弟兄们一个都没回来……”
高立人当然知道她不会惩罚自己，她也不会发怒。他从来就没见过她震怒的样子，好像她觉得发怒很影响自己的人设一样。
高立人知道，一百多名弟兄阵亡，对应的就会有更多的逍遥宗弟子遭受灭顶之灾。
“是……但不确定跟弟子们失踪有没有关系，虽然我觉得关系很大。何况从雅江镇去到礼塘镇，只有那个地方最适合伏击。”
不说这些了，醒醒。
“全部杀死？！”高立人大吃一惊。
……
反正就算采不到花，也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她说是避免被阴阳教徒发现，带来麻烦，所以没跟段笠他们一起走。
“这也怪我，”高立人继续说，“我没事先叮嘱弟兄们别走漏风声。我本想着是就算是走漏了，正好可以把逍遥宗弟子围聚过来一网打尽。我想的是我们有一百多人，打谁都绰绰有余……全没想到，他们全部死了，一个都不剩……”
段笠三人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外出，一直都在等她来造访。
朱小小那凛冬将至般的眼神，盯得高立人根本不敢正眼看她，只敢看着地上的小花小草。哪怕他们是同门师兄妹。
“我们跟踪很久了，发现真的只是一些村民而已，几乎没有修为。额……我觉得他们倒不可能杀得动我们那些弟兄们。”
“一百来个弟子们，全都死了？”
“外地人？什么打扮，什么来头？”
她那清澈空灵嗓音，语气平和地问着，听起来就像是随便问问而已。高立人却觉得更加不寒而栗。
说来也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感情这么深。他们从来都没有确立正式的男女关系，只不过是来往比较多而已。
大石头的位置靠近河谷入口，于是她经常会在这歇息，如果有人找她的话就会来到这里等候。
“就几十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吗？阴阳教杀过的人还少吗，被杀的还少吗？”
大概是报恩吧，她帮过他太多，带着他度过了逍遥宗最艰难的开局时期。
“按这么说，逍遥宗弟子起码也有一两百人以上了？这么大的队伍，现在哪呢？”
他没敢说话，点点头。
她一大早就来到这里独自修炼。大金川河谷深处妖兽神兽众多，外人一般不敢冒然来这里，极其危险。
高立人虎躯一震，“好，我现在马上去吩咐。”
但她一直都没出现，段笠就自己坐在窗台边喝茶发呆。
她从石头上站起身，睁开眼睛，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呢。为了以防万一，凡是来到新都桥镇的那些外地人，先全部都干掉吧。动作小一点，暗杀就好。”
所以为了不让人看见，她就经常自己来这里。
“明白了。可是她现在是灵魂体，可以随意穿墙而过，走路毫不出声，我们很难一直盯紧啊……”
实际上，依靠吸魂夺魄增加修为十分有限，因为绝大多数人的修为之低，吸附了也根本对她没多大帮助。
朱小小闭上了眼睛，陷入沉思。
高立人并不是良心未泯。他只是不想分精力去盯着这些外地人，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可能人家真的只是集体做生意路过而已。
她那一身强大的修为，尤其是吞噬魂魄，把人变作石头的心法，不但令外人闻风丧胆，同时也令阴阳教徒们谈虎色变。
她蒙着面，高立人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朱小小回过头来，瞪着他看。
十一月，整个西川已经到处彩林一片，丹巴也不例外。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一缕阳光穿过叠叠云雾，斜穿小金川，径直照进大金川河谷的五色森林中。
“这个……这个我们倒还真没见到。”高立人抹汗，“不过我们弟兄确实发现，雅江镇和新都桥镇最近来了不少外地人，这倒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死了？见到尸体了？”
自从知道天灵七叶花有机会可以救治她，段笠心情轻松了不少。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没来客栈找你们，也是这个缘故，我一直都在远远的客栈看着你们。但我明天一定会去找你们的。”她昨晚临走之前说道。
没过多久，钟离意来了。但她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从卧室的墙壁突然闪现。
段笠三人在客栈里睡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朱小小抱着胸，没有回答，看着滔滔不绝的大金川。
“师兄你为何发抖呢？又没有怪你，你怕什么？”
当然，问及自己内心深处，他确实喜欢她，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对她有好感。他感觉她也格外钟情于自己，虽然也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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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立人一时心慌。他稳了稳心绪，继续说道：“得到消息之后，我专门一路走去看了一眼。我没看到一具尸体，但在天路十八弯我看到周围大片灌草丛有那种烈火烧焦的痕迹，明显那里曾经打斗过。”
“阴阳教徒盯我盯得紧，总想看我跟谁打交道，所以要是有人发现我跟你们一块走，你们就有麻烦了。
这门心法主要是立威的，让每个人都对她感到恐惧。
“伏击的不是我们吗？一百多人，反而被人家杀尽了？？”
“小小，你听了这么多，有什么想法吗？”
尽管是敌对阵营，他仍旧感到心悸。
“让弟兄们自己想办法。”朱小小冷冷说道，“不行的话，就叫他们等着一个个变成石头吧！”
他心想，自己可能纯粹是想报恩报答吧。一定是这个原因的。
“嗯嗯，我明白了。我带着弟兄们赶紧去找。可是，钟神通修为太高，我们找到了也打不过他啊……”
“你只管带着弟兄们去找。找到之后，我来对付他就好，你们就冲进去把钟离意杀死。她没死之前，继续让人盯着她的灵魂，看她都跟谁走得近，然后下手。”
朱小小她不会发怒，但不代表她不会残忍报复。
昨天晚上离开木雅白塔的时候，钟离意没有跟他们离开，而是一直待在钟神通的屋子。
“没有，我只是觉得，额……伤亡太大了……”
“然后你想办法，赶紧把钟离意的身体找到，然后杀死她。她不能再活着了。你说走漏消息，我怀疑就是她干的好事。”
新都桥镇。
大概她也知道这门心法威力太大，所以平时能不用尽量不会去使用的，以免吓着人了。平时击杀敌人用的都是别的心法。
朱小小没有吭声。但是高立人看见她右手握拳，狠狠地用劲扎着自己的手心。
“又是天路十八弯？？？”
“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