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摊主头也不抬地应道,手里忙着给另一桌加汤。
薛媛压低声音,凑近许鸮崽耳边:"那把他扔到邻市,别耽误明天订婚。"
许鸮崽没有回答,更紧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穿过马路。
许鸮崽干巴巴地说:"虞老师可能有苦衷。"
订婚宴设在薛家名下的一处顶级私人会所“云栖馆”。
大学城夜市,人声鼎沸。
"怎么了?"薛媛挑眉。
"不是,"许鸮崽深吸一口气,"他有病,绝症。你不打,他也会死。"
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影子。
摊贩的叫卖声、学生的嬉笑声、油锅的滋滋声交织成一片温暖的屏障,暂时隔开了那个如影随形的身影。
许鸮崽筷子停在半空。
"往狠了打。"薛媛红唇轻启。
许鸮崽摸索着墙壁,想找到电灯开关。
薛媛猛地抬头,眼妆有些晕开,在眼下留下淡淡的灰色:"他能有什么苦衷?他就是渣男!贪财好色,又当又立!"银铃铛随着激烈的动作哗啦作响。
就在这时,身后“碰——!”一声,门被关上,紧接着是清晰的“咔哒”落锁声。
“放开?” 顾圣恩终于稍稍退开一丝距离,滚烫呼吸喷在许鸮崽脸上,“放开,让你去娶那个女人?”
"嗯。"许鸮崽别过脸去。
门没有锁。
"这么可怜,估计是病入膏肓了。"薛媛声音软了下来。
女孩手轻轻覆上尚且平坦的小腹:“因为虞江山喝醉抱着我说'如果我女儿还活着,多好。'”
"他还跟啊?"薛媛频频回头,声音里开始渗入真实的恐惧,"要不要报警啊?"
许鸮崽夺走可乐:"怀孕你不能喝这个,亏你是学医的。"
果然,在走廊尽头木门上,挂着一个精致木牌:兰芷轩。
"想吃什么?"
“好。” 许鸮崽快步踏上旋转楼梯。二楼比一楼安静,长长走廊铺着厚重地毯,壁灯散着柔和光晕。
薛媛声音突然哽住:"我想着再给他生一个,挽救一下这个老头子破碎的小心灵,没成想,还被打倒一耙,没天理了。我太冤了!气死我了!"
"疯子..."薛媛目光突然定在许鸮崽身后喃喃道,手指已经按亮了手机屏幕,拨通了电话:"有个人需要处理一下...大学城夜市,老亮麻辣烫门前的那个变态。"
"啊?"薛媛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都快死了,还不放你?"
"什么病。"薛媛瞳孔微微扩大。
"饿啊。"薛媛愣了一下。
"绑住他?"薛媛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杯沿,"我才没那么贱。"
薛媛摘下银铃铛手链搁在油腻的桌面上,筷子尖戳着一块吸饱汤汁的冻豆腐,豆腐颤巍巍地抖动着:"我很久之前见过你们,东山泥石流灾害。"
...
许鸮崽说:"麻辣烫给她做份清汤的。"他余光扫过街对面,路灯下那个修长身影依然靠在电线杆旁,烟头在夜色中明灭。
"一个学界大牛和自己的学生闹出这种绯闻...."薛媛指甲抠进一次性筷子,木刺扎进指腹,"哼...都他妈的装孙子,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便宜都占尽了,又要名誉了。全扯淡。"
"是,他不太正常,是个病人。"许鸮崽轻声说,每个字都像在吞咽碎玻璃,"别和他计较了。"
“许先生,” 服务生再次引导道,“‘兰芷轩’在二楼走廊尽头,挂着‘兰’字牌的那间。她有急事,请您快点过去。”
许鸮崽微微皱眉,心中那丝不安感更重了。“薛媛?”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无人应答。
许鸮在猛地站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够了!"
浓烈酒气狠狠碾压下来,“唔!”许鸮崽嘴里惊呼被唇堵住,双手被男人一只大手反剪在身后,死死压在门板上。
许鸮崽和薛媛挤在泛黄的塑料凳上,面前红油翻滚的麻辣烫冒着蒸腾热气。
“薛媛?”他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抬步就要往二楼走。
许鸮崽心头一紧,不及细想,对服务生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情侣套餐"四个霓虹大字正巧投映在他脸上,将他的面容分割成红蓝相间的碎片。
宴会厅门口,一个十分干练的女服务生,拦住他道:“许先生,薛媛小姐让我来通知您一下。她说她在二楼‘兰芷轩’等您,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单独和您谈谈。”
蒸汽氤氲中,薛媛脸忽明忽暗:"许医生,您说这是不是报应?他失去女儿,你儿子失去母亲,现在我们..."
许鸮崽望着前方闪烁的霓虹招牌,突然问道:"你饿了吗?"
"薛媛!"
他抬手敲门,手刚碰到门板,厚重木门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条缝隙。
许鸮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虞江山真为事业和你分手?"
薛媛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
"甜心,就喝一小口。"薛媛撅起嘴。
"学医我也是为了见他。多可笑?"薛媛突然笑起来,猛地灌下一口可乐。
许鸮崽筷子掉在桌上。
男人另一只手粗暴地包裹他的脸颊,强迫他承受这个吻。许鸮崽疯狂挣扎、膝盖顶撞,顾圣恩力量压制,让他动弹不得。
“你...” 许鸮崽惊骇后退一步,被巨力狠狠掼压在门板上。后脑勺撞在实木上,眼前金星乱冒。
"那时候我还小,才十五岁。"薛媛筷子在碗里画圈,红油荡开涟漪,"那天看流星,人很多,很乱。"她抬起头,眼睛在蒸汽后亮得惊人,"那天有人救了我,我头部受伤住院,虞江山是我的主治医生。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他了。"
楼宇间的玻璃幕墙像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每一片都反射着那个跟踪者的身影,像只不肯离去的血蝙蝠。
"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薛媛的声音穿透夜市嘈杂,尖锐得像根针,“他偷爱心捐助的钱做什么?他不是总裁吗?”
许鸮崽看着越走越近的保镖,又看了看站在榕树上纹丝不动的顾圣恩,轻声道:"别伤着他。"
依旧没有回应。
"肠道方面的。没法治了。"
薛媛盯着那片逐渐扩大的红色,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鼻音:"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塑料碗突然被筷子戳穿,红油汩汩流出,在斑驳的桌面上蔓延成一片血泊。
许鸮崽穿着黑色礼服,提前三小时到达。
"咱们大学门口的左边那家麻辣烫。好久没吃了。"薛媛眼睛亮起来,"读书时经常和室友去,辣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放....开!”许鸮崽破碎音节从被堵住的唇齿间溢出。
街对面,顾圣恩掐灭烟,朝这边走来,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最终停在麻辣烫摊的灯箱广告牌后。
许鸮崽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黑暗中,他看到一个高大模糊轮廓,飞速朝他扑来。
"所以你选择用孩子..."许鸮崽斟酌着用词,突然不确定该如何定义薛媛的选择。报复?挽留?还是扭曲救赎?
"老板,有水吗?"许鸮崽打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