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桃芷君眼睛的血色褪去,恢复了清澈明亮的眸子,她毫无血色的娇脸,也再次变得清丽迷人,最后獠牙消去,神智渐渐清醒。
山神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要想根除怨念之气,需要自行修炼,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可自行内化怨念,是为根除,不然的话,有朝一日,她定会被怨念所侵蚀,化为精怪。”
桃芷君面带红晕,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见到林归压着自己,又惊又羞,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轰隆一声巨响,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银白的电光,映在山神漠然的铁脸上,稍纵即逝,山神孤傲的身影,威风凛凛,顿生豪迈壮阔之气。
“你什么你,你个木头脑袋,还想这样一直抱着她呀,你不嫌累,人家睡得也不舒服,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你可是神呀,怎么会没有办法。”
“芷君妹妹,你快醒醒呀,是我,林归。”
林归心急如焚,却又不知所措,桃芷君手劲变大许多,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汗水流到他的鼻尖,一滴又一滴落下。
桃芷君仍旧像头发狂的野兽一般,不停地摆头挣扎,嘴里发出咯咯咯咯的磨牙声。
山神蓦然醒悟,嗔怪道:“凡夫俗子,粗鲁至极。”
“我一介残妖,没有那本事,我只是暂时将那怨念之气封印起来罢了,没能根除。”
深深的牙痕处,几道血丝涌出,染红了他青色的布衣。
林归被手臂传来的刺疼感唤醒,就在他精神恍惚的瞬间,桃芷忽然君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山神,你可知道修炼的方法,我和她拜你为师如何?”林归眼巴巴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林归放开桃芷君的玉臂,连忙站起身来,一脸羞愧之色,恨不得立即找地钻。
“林归哥哥,你压得我肚子好疼,”
“自爆来得太过突然,我只能救你们其中一个,玄冰剑虽然能够替她挡住猛烈的妖风,但是却挡不住世间的怨念。”山神摇了摇,“也罢,这也算是因果轮回了。”
“他为什么要找你。”
林归一听,立即涨的满脸通红,舌头打结,支支吾吾道:“谁谁说我要娶她为妻了。”
“你就别在这里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你倒是快说呀。”林归心急如焚。
山神嘴上虽然说着不帮,但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他缓缓蹲下身子,将魂力运上指尖,然后在桃芷君额头处点了三下。
“啊!”
“再提醒一遍,我是妖,一只残妖。”
林归听得懵懵懂懂,但他总算知道了根除怨念的方法,那就是成为修魂者,踏上修魂之路。
“别喊了,你就是喊破了喉咙,她也听不见。”
“他现处渡魂境,还差一次九死一生的劫数,方可步入圣魂境。”
“不可不可。”山神摇头。
紧接着,遥远的天际边,一道闷雷滚过,轰隆一声巨响,震惊九天,吓得群鸟乱飞,野物逃窜。
林归不解道:“为何桃芷妹妹中了怨念之毒,就成因果轮回了呢。”
山神恢复了石体原貌,一脸漠然地站在两人面前。
“你不是已经驱散怨念了吗?”
山神一脸严肃,盯着满脸通红的林归,道:“正是说笑。”
“要想根除,必须要靠她自己。”山神叹气道。
“因为我偷了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别叫了,她不过是一宿没睡,再加之受惊过度,暂且昏厥罢了,就让她休息片刻吧,休息够了,便会自行醒来了。”山神摇了摇头,然后冷笑一声道:“鲁莽之人,这点怜香惜玉的小事都不懂,还想要娶人家为妻。”
山神白一眼林归,冷笑道:“需要找一个她的心上人,让其与她洞房花烛,以世间之爱,化内心之怨。”
“有何不可,我们拜你一个残妖为师,已经算是,”
“我在躲避他,只有把自己封在寄灵石中,不闻不动,静如磐石,方可隐藏自身魂气行踪,不被他找到。”
“没点正经的家伙,还敢自称山神。”林归羞愤难当,嗔怪道。
“啊!”林归脸蛋通红,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瞪着眼睛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他很厉害么,你打不过他?”
林归就快要忘记呼吸了,他觉得,刚刚才亮的天,在她见到桃芷君的那一瞬间,顿时又暗了,他好像又跌进了他的噩梦当中,仿佛他的眼前,是漆黑如夜,冰冷无比的雪湖寒底。
山神目光迷离,像是丢了魂一般,沉吟了半晌之后,他才轻描淡写道:“是我的问题,修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那是一条很长的路,而我,还有事情要做,耽搁不得。”
“我,”
那三点红印鲜艳无比,有米粒般大小,呈花型分布,看起就像是三道细微的爪痕。
山神眼色扑朔迷离,慢慢靠近林归额前,盯着林归心虚的双眼,不怀好意道:“当然是你啦,为了她,差点连命都不要了。”
“世间,少有人能够打得过他。”
桃芷君一口过后,仿佛尝到了鲜血的美味,顿时怒目圆睁,再次像头野兽一样咬来。
“说正经的,根除怨念的法子是什么。”
然后,林归一句话就把这层意境给打破了,他抱起桃芷君,踢了一脚山神的屁股,道:“你还傻站在这里干嘛,快御剑飞行,带我们去你山神庙那里躲一躲雨,现在村子里,就剩下你那间破庙能挡雨了。”
山神沉吟了半晌,缓缓道:“因为玷污桃花圣女的,正是她的先人。”
“你一介残妖能有什么事情呀,说得跟生死大事一般沉重。”林归不解道。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妖,是你们村人自行给我盖的庙宇,给我封的山神。”
就在这时,空中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大有山雨欲来之兆,浓密的黑云里划过几道闪电,明晃晃的,一闪而过,颇为耀眼。
林归见状,下意识翻了一个身,将桃芷君压在自己身下,他双手紧紧压住桃芷君的双臂,不让她咬到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她中了怨念,要是我可以替她受此罪就好了。”林归小声嘀咕道。
林归抱着纤弱的桃芷君,轻轻摇摇她的香肩。
“又怎么个不妥了,”林归站在山神身后,一脸疑惑之色。
桃芷君听后,得知家人皆死,再度受惊,脚步一个踉跄,就昏厥了过去。
“不妥,不妥。”山神转身长叹了一声,望着昏昏沉沉的天色发愣。
“她中了怨念的诅咒,不妥。”
“难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林归试探道。
眼看桃芷君就要倒地,林归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把晕厥的桃芷君揽入怀中。
林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原来要成为无上至尊的圣魂境者,还要渡一次九死一生的劫数呀,不过连渡魂境的人都快要天下无敌了,那圣魂境的人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呀。
薄雾朦胧的清晨,桃源村一改往日的喧闹,现如今,四野无人,荒芜寂寥,就连时间,也仿佛凝固了一般,粘稠得像是奶油,让人觉得无比窒息。
这个回答让林归颇为吃惊,但他转念一想,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先解去桃芷君的怨念之咒,什么因果轮回,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他一定进入了圣魂境吧。”林归忽然想起那本《天师入门指南》,其中提到修魂者最高的境界,就是圣魂境。
“自行修炼?怨念有那么恐怖吗?竟然连你都没有办法。”
“这是怎么一回事。”桃芷君颤颤巍巍地起身后,顿时花容失色,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巨坑,又看了看远处颓废萧条,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村庄。
望着大雨将至的暗空,山神目光扑朔迷离,忽然感叹道:“我,就是他的劫,他,也是我的劫。”
“世间所有的恶灵,都是被怨念所累,他们不是放不下,而是不想放下,不放下,就不得轮回。”
“我能有什么办法。”山神冷冷道。
“那要怎样才可根除,”林归望着桃芷君额头的三点红印,着急道。
林归忽然瞧见山神目光暗淡,一副愁云满面的样子,就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山神,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林归急的满头大汗。
“哈哈哈,”山神笑得前仰后合,“你小子的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了,还说不喜欢人家姑娘,哈哈哈。”
听山神这么一说,林归还真觉得不妥,立即将桃芷君轻轻放下,又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
“芷君妹妹,你没事吧,你醒醒呀。”
哧的几声轻响,三缕青烟升起,桃芷君额头中间多了三点红印。
林归不得已,垂丧着个脸儿,将桃妖屠村之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