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是在一阵刺痛感中惊醒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无情的扔在了地上,屁股率先着地,顿时炸开了花。
林归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他二话不说,急得张嘴就向前咬去,结果老刑轻松躲过,林归扑了一个空,整个人撞倒在地。
这下车夫有些着急了,他抖动满脸胡子道:“老刑,我敢保证,这小子老实得很,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老实的,竟然乖乖让我绑,一点反抗也没有,比我之前抓的任何一个小子都要乖,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假睡。”
片刻之后,车夫从土屋里走了出来,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紧随其后。
车夫脸色惊慌,一个箭步拦在老刑面前,故作惆怅道:“本来吧,还有一个小姑娘的,我在白南城的时候就把她给卖了。”
白伞就躺在林归眼前,他拼尽全力,却不能接近半分,自己反而被老刑拖进了屋中,留在墙角旁。
林归脸上沾满了尘土,空空如也的银袋落地瞬间,他仿佛见到自己的心也摔在了地上,破碎一地。
一觉醒来,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弄丢了最想要保护的人。
老刑从房中拿出一副脚铐,铁环碰撞叮当作响,听得林归一阵心寒。
“老刑你别摇头呀,就这小子的身板,都够给你家当好几年的苦力了,你老伴刚走不久,你正好需要人照顾呀。”
“自己都救不了,还想着救别人,真是可笑。”老刑忽然板下脸来,郑重道:“要我放了你也可以,先在留我这里干活,干个几年,抵了银钱,我就放了你。”
夜幕早已经降临,冷月高悬在树梢上,夜晚的天空在林归看来,从来就没有今天那么黑过,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无比黑暗的深渊,无助到了极点。
这间土屋一厅两房,厅子颇大,中间摆有一套简朴的红木家具,桌子上摆着茶几,点着一盏油灯。
老者微微驼背,双手搭在身后,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看了看,默不作声,只是不住的摇头。
两人讨价还价之后,终于完成了交易,而林归依旧被冷落在一旁,看着自己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林归羞愤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嘴巴被封住,估计他都想咬舌自尽了。
林归双手被绳子反绑,双脚则被铐上了铁索,铁索太短,他的行动将受到极大的限制,而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则被老刑收了起来,不知去向。
听到老伴二字,老者额头的皱纹陷得更深了,他盯着车夫摇了摇头,眼神中隐隐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赶了一天的路,林归身心疲惫,马车上柔软的马草,像是一张舒适的床塌,而颠簸的车身,更是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他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的摇篮里,最后沉沉的合上了双眼,悠然睡去。
“你个老不死的无赖。”林归怒气冲冲的骂道,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爬起身来再咬一口。
老刑松开了林归的嘴,林归立马气道:“我又不是你们的货物,你们凭什么拿我做买卖,快放开我。”
正是因为在黑夜中多看了林归一眼,老刑好似在林归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买了吧。”
“你要是真有银子,我也好放了你,省得你在这里待个数年半载,让我见了心烦。”老刑半信半疑,开始搜林归身上的银子,最后果真搜出了一个袋子。
“老刑就是心软,”车夫立即喜笑颜开,满脸的胡子挤在了一起,露出了极为奸诈的面容。
话音刚落,老刑手中的袋子就轻轻飘落,掉在地上一点儿响声都没有。
老刑看着面无表情的林归,没有丝毫同情之色,反而觉得自己被欺弄了,他板着脸,忽然上前道:“你左眼绑着布条很难看,不吉利,我来把它解了。”
林归为了说话,只能妥协的点了点头。
林归倒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寻找桃芷君,可是那辆马车上除了一车马草,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绝对不行,”林归坚决道,以他现在的境界,肯定破不开脚下的铁索,山神曾经告诫过他,遇事不要鲁莽,要多动动脑子,于是乎,他冷静道:“你想要银子的话,我身上就有,足够换我的自由了。”
老刑听后,只是呵呵一笑,脸上的皱纹微微颤动,然后坐到凳子上,俯视着林归道:“到了黄牛山手里的人,都是货物,你是我用钱买的,我不能放了你。”
其实林归也不敢保证,老刑拿了银子会不会放人,毕竟他也是一个参与买卖的人贩子,但是找回桃芷君迫在眉睫,他不得不赌一把。
老刑似乎对车夫的闲谈不感兴趣,他又回头瞥了一眼林归。
“银子你拿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吧。”林归不耐烦道。
老刑提着袋子在林归面前晃了晃,严肃道:“不放!”
惊醒后,他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手脚发麻不能动弹,起初他还以为是天黑了他才看不见,当他眼前的黑布被粗鲁的扯掉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人绑了。
林归憋的太久了,他想说话,嘴里不停地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老刑见状,沉声道:“我给你送开嘴,你不要乱叫,屋里还有人在睡觉呢。”
老刑又看了一眼林归,然后二话不说,径直往屋内走去,仿佛对林归没什么兴趣。
车夫指着趴在地上的林归,粗声笑道:“老刑,这次我又给你送了一个孙子,你瞧瞧,要是觉得顺眼,就买了吧,省得我再跑一趟。”
林归气得咬牙切齿,怒道:“是那个强盗车夫把我给绑了,我才不是他的货物,你快放了我,我还要去救芷君妹妹。”
林归差点没气晕过去,要是在这里干够几年,桃芷君人还找不找得到暂且不说,只怕时间未到,她怨念之咒就复发了。
这是林归在修行道路上,收获的第一条真理。
他的面前,是一间低矮的土屋,虚掩的门房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就如同林归此时的脸色一样枯黄。
油灯昏黄的光线布满整个大厅,却在林归的脸色显出了阴影。
林归双眼血红,他不是在恳求,而是在要求。
林归听到桃芷君被卖为丫鬟后,挣扎得更厉害了,他额头青筋暴露,血红的双眼隐隐反射出火焰的光芒。
“几年?”
“再送你一把破伞,”车夫满心欢喜,将白伞仍在地上,然后挑着灯笼,架着马车走了,消失在漆黑的小道上。
林归听到此处,想爬起来咬人的冲动都有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叛逆得很,骨子里就没有乖这个字。
魂海可以感应到妖魔鬼怪的妖气,却感应不出人心的邪恶。
老刑听后,板着的老脸也发生了一丝变化,车夫见此,连忙趁热打铁,继续扯道:
他现在才猛然惊醒,自己在付账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了。
“这说来也巧,西街的李员外家中,不久前又死了一个丫鬟,我就是在那儿卖掉她的,听说那个死去的丫鬟,阴魂不散,夜夜在府中作怪,李员外正在召集天师驱鬼呢,这说来也怪呀,李员外家怎么老死丫鬟呢,莫非真的有妖鬼在作祟?。”
老刑摇了摇头,眼中没有半点羞愧之色,他与林归对视道:“无赖的是你,这是一个空袋子。”
林归双眼通红,开始疯狂地挣扎,像条爬虫一样在地上蠕动,他想要叫吼出来,却发现自己连嘴巴也被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