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修行之人也会变老的呀。”林归在心中感慨,他不敢抬头,怕被老修士那双眼睛盯上,露出了马脚。
谁知徐执事脸色一变,淡然道:“我可没这样说过,修行成与不成,靠的是资质。”
石阶小路的尽头,竖立着一座高大的门楼,门楼朱红的牌匾上刻着三个空灵飘逸的大字,岩花宗。
桃芷君没有被老修士的不善吓退,反而慢条斯理的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
当两人来到峰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血红的残阳照落在峰顶的平地上,映得地面上一片红亮,有如泼上了一层朱漆。
“中了怨念之咒?”老修士眼神中忽然闪出一丝惊异,然后大步踏出门外,一指摁在桃芷君的额头之上,微微闭起双眼。
桃芷君又将山神封印之事告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卑不亢道:“求仙人收我入宗门,传我修炼之法,好让我早日消除体内的怨念之气,宗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敢忘。”
桃芷君擦了擦两颊的汗水,露出惊讶的小眼神,一脸疑惑道:“可是林归哥哥,南峰只收女弟子,你。”
做完这些事之后,两人就向当地人询问了上山的路线,最后顺着一条崎岖的山路,一步一步向君峰之巅走去。
细细感受一番之后,老修士倏地睁开眼睛,紧接着疑惑道:“你体内确实有一股怨念之气在波动,可是好像被封住了。”
老修士满脸皱纹,身着一袭杏黄道袍,表示上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可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散发出让人惧怕的威压,完全不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高墙围起的门楼一旁,更是怪石突兀,长有一排排奇花异草,有如天上人间,甚是雅致。
老修士不为所动,抬头望向峰外的火烧云,过了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你见过会老的仙人吗?”
老修士见了两人也不觉得奇怪,仿佛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已知晓两人的到来。
“宗门高手如云,你要是被人识破了该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桃芷君还是有所担忧。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姐姐了。”林归整了整粉红色的布衣,一脸嬉笑道。
桃芷君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老修士会这样回答,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老修士又继续道:“以后就叫我徐执事吧,岩花宗的弟子都这样叫我。”
桃芷君虽然不情愿林归为了自己而扮作女儿身,但她实在辩论不过林归,只得勉强点头答应。
“啊,”桃芷君惊得目瞪口呆,“这样子不太好吧,你怎么能。”
“我就是去做个打杂的,身上又没有妖气,没有人会特别在意我的,你就放心好了,就算被人发现了,顶多也就把我当个疯子撵出去而已。”林归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笑得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我们快走吧,天黑就不好赶路了。”
越往山上走,树木就越是繁多,怪石嶙峋,茂林修竹,人迹罕至,果然是仙人才会居住的地方。
两人到了临君城,将大红马卖了换银子,吃了一顿饱饭,然后还添置了一些新衣裳。
桃芷君见后,也笑得合不拢嘴,好一会之后,她才皱眉道:“林归哥哥,你穿的倒是像个黄花大闺女,可是你的声音不像呀。”
偌大一座山峰,到了峰顶这里,就好像被削平了半截,一半是建有亭台楼阁的开阔空地,另一半仍然是挺拔巍峨的峭壁,它直入云霄,不知通往何方。
临近正午时分,林归骑在马上,远远就望见了一座山峰。
两人刚踏上门楼前的白玉阶,还没来得及喊话,里面就徐徐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修士。
“以后我装哑巴便好,跟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说话。”林归镇定自如,仿佛早有对策。
林归抬头看了看耀眼的太阳,忽然产生一种近在咫尺的错觉,他借着太阳判断了一下大致方位,随后带着桃芷君走上了靠南的一条山路。
“来者何事。”老修士的语气很冰冷,仿佛不想在两个凡人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桃芷君听后,立即喜上眉梢,激动的站起来道:“这么说来,徐执事是打算收我为徒了。”
林归长得像母亲,换上女装之后,其身材样貌,简直和桃芷君有得一拼。
“我已经决定了,”林归想了一个晚上,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选择,“我一定要亲眼见到你消除怨念,才放得下心。”
临君城是除君峰弟子之外,君峰方圆百里内少有人烟的地方,与世隔绝,这也是宗门圣地的一大特点,唯有清心宁静之所,方可修得超凡脱俗之术。
如果把君峰比作一个傲然挺立的君子,那它附近的山脉,便是一条条软弱无力的爬虫,除了衬托出君峰的雄伟之外,别无他用。
只见山峰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宛如一把倒立的长剑,指天而立,气势磅礴,隐隐散发出阵阵睥睨天下的威压,使得环绕在它周围的延绵山脉,都惊得抬不起头来。
林归刚走近门楼,就感觉有一股灵韵之气飘来,让人神清气爽,精神大振。
林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我男扮女装,这样就可以跟你一同上南峰了。”
林归自己创造了一个选择,一个颇为无耻的选择。
林归躲进林子里,匆匆换了一套女装长袍,他一出来,瞬间惊艳了桃芷君。
两人没有过多留恋峰顶雄浑壮丽的美景,而是直接朝一条石阶铺就的小路走去,因为那些所谓的壮阔美景,以后都会变得习以为常。
君峰山脚下有一座小山城,名为临君城,由于其周围山路崎岖,峰峦叠嶂,所以交通有所不便,自然也就大不起来。
桃芷君了解林归的脾性,他要做的事,谁也阻挡不了,于是乎只能点头答应,现在她才知道,林归买那么多女装的用途。
买新衣裳的时候,桃芷君有些不解,因为林归买的多是女装,她询问原因,林归只是笑着含糊道:“自有妙用。”
两人一边行路,一边商讨对策,包括等会儿见了管事的长老该说些什么,以求得她们的收留。
来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林归不得已停了下来,因为从这里开始,路就被一条深不见底的黑渊一分为二,各自通向峰顶幽处。
林归想,这大概就是叶天朗所说的,男峰和女峰的分界线,在这里他必须要作出选择,桃芷君只能入南峰,而他只能入北峰
有了上次的经历之后,林归再也不敢轻易放手了,他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会再次失去桃芷君,因而,那天他失去桃芷君的时候有多痛苦,现在的神色就有多坚定。
“君儿,我跟你一起上南峰。”林归忽然笑道。
高处不胜寒,晚风习习吹来,林归抬头望去,只觉得一片片火烧流云,好像正从自己头顶掠过,他一伸手,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这一路,可谓是艰难险阻,有的路落差颇大,又没有石阶,只得用手攀爬,有的路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脚下的碎石不断滑落,掉入深不见底的黑渊,愣是连一点回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