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事太过鲁莽冲动了,以后要多动动脑子。”
次日清晨,林归被山神一脚踹醒,起初林归一脸茫然,后来山神解释说,他看见林归的手放错了地方,林归看着挤在自己身旁熟睡的桃芷君,恍然大悟,不禁羞红了脸。
林归还想反驳点什么,但是见到山神如此坚定的神色后,他又放弃了,但他始终相信,他一步升到开魂境后期,肯定和玄冰剑有关。
林归顿了顿,事实上,他不只是开了魂海,而且已经到达了开魂境后期,也就是说,如今他的魂海里,多了一颗璀璨的灵球,可以使用低级的灵力了。
汤足肉饱之后,三人于山神庙中睡去,林归在睡之前,忽然想起母亲那碗馊掉的鸡汤,然后泪流不止,最后在悲伤中睡去。
“好了,你们趁早赶路吧,我也该离开这里了。”
这连山神也解释不了,前脚才刚开的魂海,后脚就有一颗灵球从魂海升起,林归从开魂境初期,直接跳到了开魂境后期。
“到时候,不止是这里,村子的所有山头,都会长出茂密的桃林,桃花盛开的时候,山头一定是粉红色的。”桃芷君环视村子四面的山头,满怀期待地补充道。
山神虽然不喝,但林归还是给他舀了一碗,林归说,这将是山神最后的超值晚餐,代表着林归满满的爱意,山神依旧不喝。
她额前的红印多了两点,咋一看,她的额头正中间,好似生了一朵桃花。
这也是山神的意思,桃芷君身上的怨念之咒,越快消除越好。
桃芷君听后,双手抱膝,沉闷的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山神就往桃源村的方向走去,好像打算先回桃源村再离开。
山神听罢,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他腰间的石剑忽然飞出,直直插落在林归面前的草地上。
这是第一次,林归在山神的笑声里听出了凄凉,看着山神远去的背影,林归忽然想起与山神同甘共苦的短暂时光。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神里忽然有了从未有过的坚毅,好像一夜之间,他就长大了不少,是那种脱胎换骨,无法回头的成长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你宁愿跟他一道斩妖除魔,也不愿随着我东躲西藏。”
“等等,”林归忽然叫住了山神,手中紧紧抓住那半块玉佩,感谢道:“这是我娘的遗物吧,压在废墟下面我都找不到,谢谢你,到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桃芷君惊讶地睁大双眼,拿手指了指自己,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道:“夫子连学堂门都不让我进,我真的能成为一名天师吗?”
“山神再见,”桃芷君忽然眼中含泪,附和道。
林归说得没错,这一路上,他们遇到妖魔鬼怪的几率很小,毋需惧怕,他们遇到的还是人比较多,但有些时候,邪恶的人心,要比妖魔还可怕。
“玄冰剑?以后就叫你石头吧。”
石剑仍旧静静插在林归面前,一动也不动。
桃芷君被林归这么一说,脸上的愁云立即消散,她陷入了自己美好的幻想当中,脸上洋溢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仿佛她此时此刻,就已经越过南境的千山万水,来到了天机处神圣的大门前。
山神想都没想,当场摇头否决,道:“玄冰剑虽然是灵力充沛的宝剑,但是它只与我灵气相通,不会为外人泄漏。”
如此一来,此事就更加玄乎了,因为如果要想一步到达后期,那就必须要从灵丹仙药,或宝物灵器中汲取灵气,然后方可充实魂海,使其海上生明月,产生灵球。
林归起身后,下山到溪边洗了澡,清晨溪水冰凉刺骨,林归却洗得不亦乐乎,洗完后,他穿回那件淡蓝色的布衣,要是还有时间的话,他大概会像以往那样,把衣服也洗了,晾在树林底下,静静等待它干,然后再悠闲的穿好衣服,高高兴兴的跑回家吃饭。
果不出其然,桃芷君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火旁取暖,看着嘴唇微微发白的桃芷君,林归不禁露出怜悯之色,然后加了些柴火,将鸡汤煮得蒸汽腾腾。
鸡汤浓郁的香气,随着蒸腾的水汽缓缓飘散,飘入了静谧的树林,飘上了暗淡的天空,融入了夜色当中。
山神回来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空中明月高照,斗转星移,云淡风轻,他的手里,拿着两只血淋淋的山鸡。
林归听得满头雾水,但他毫不在意,他朝山神热情道:“我叫林归,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我们后会有期。”
半山腰的夜晚凉得厉害,林归在庙前生起了一堆柴火,与桃芷君围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火,一边交谈。
林归在庙前重新燃起了火,继续熬煮昨晚剩下的鸡汤。
“到时候你拜进了宗门,不但能内化怨念,还能修炼法术,说不定日后会成为一名女天师哟。”
随后桃芷君也醒了,她也下了一趟山,回来后头发是湿的,并且没有盘成发髻,只是披落在肩头,任由其随风飘动。
林归满怀关切道,他面前的桃芷君脸色苍白,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没有了往日面若桃红的血气。
林归估计,桃芷君也洗了个澡,为此他不禁想,这么冷的溪水,她受的了么。
林归摇了摇袋子里沉甸甸的银钱,笑道:“山神你真是见多识广,连凡间最好使的东西都知道。”
林归知道桃芷君最喜欢天师的故事,便投其所好。
两人从魂海出来的时候,外界早已日薄西山,残阳如血了。
山神将两人送到了村口,然后抛给林归一袋东西,道:“这里面有些银子,你们会用得上的。”
林归点了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山神对他说过很多道理,但直到多年以后,他经历的人和事多了,他才真正明白山神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是村子几百年来的供钱,但凡是来庙里祈求的富贵人,总不忘往我袖口里塞银子。”山神摇了摇头,叹气道:“都是做了亏心事求我宽恕的,可他们不知道,谁都救不了他们那颗贪婪的心。”
两人一天没吃东西,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山神见状,御剑飞行出去了,也没有说要去哪里。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替林归高兴,只是她忧郁的眼神出卖了她,对于她自己身上的怨念之咒,她现在完全开心不起来。
“君儿,我们明天就出发,带你去最近的宗门拜师。”
山神大笑三声,豪迈之气直冲云霄,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消失在村路的林子里。
在出发之前,山神将圣魂眼和七窍玲珑心一并交与林归,由于怕林归还控制不了圣魂眼,山神将林归的左眼用布条包裹住,然后道:“这颗眼睛能够帮你看清楚世间的很多东西,当你能够掌控它的时候,再把布条拆下来。”
“恭喜林归哥哥,”桃芷君微微抬头,莞尔一笑道。
一想到此,他就禁不住鼻子发酸,大声叫道:“我一定会帮你寻回故人的七魄,我林归做事,你放心。”
“你现在的灵力虽然可以驱动它,但还是要等你拥有了魂力之后,再使用它,有时候,忽然获得某种强大的力量,并不能帮助一个人,反而会摧毁一个人。”
林归看得出来,桃芷君是在担心路途遥远,前途凶险未卜,他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开了魂海。”
“你确定要跟着他吗?”山神又停下了脚步,依旧没有回头,他仿佛是在跟那把石剑说话,“剑与人魂力相通,跟我,你好歹还有点魂力,他魂火未燃,你跟了他,连半点魂力都没有,就真成了一把石剑了。”
这一次,林归没有烤鸡,他用桃源村清凉甘爽的泉水,煮了一锅鸡汤。
“这把伞,在你们遇到妖魔的时候,能够救你们一命,记住,它只能使用一次。”
林归不语,而是打开袋子看了看,发现里面尽是些碎银,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里面的半块玉佩。
最后林归又仔细想了想,问山神道:“你腰间的石剑算不算灵力充沛的宝物,我曾经拿过它,还在抱着它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黑灯瞎火地忙了一个时辰后,一锅鲜甜可口的鸡汤出锅了。
喝完鸡汤,终于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两人几乎没有任何行李,因为村庄被毁,房屋被掩埋,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带走的东西。
林归坚信的点了点头,道:“只要你用功修炼,就一定能通过天师处的考核,成为一名优秀的天师。”
他现在左眼被包住,变成了独眼龙,看起来有点像强盗,一旁的桃芷君见了,不停地掩嘴偷笑。
山神止步,却没有回头,他冷冷道:“不知道我的名字,对你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但愿我们永远不会再见,再相见时,你可能就有危险了,记住,永远不要跟别人说你见过我。”
山神问他是否吃过什么灵丹仙药,林归否认,山神问他是否捡过什么灵力充沛的宝物,林归否认。
借用神台上的祭祀餐具,林归舀了三碗汤,这一次,碗里不止有香气喷薄的鸡汤,还有半碗鸡肉。
回过神来,林归看了看面前纤弱的桃芷君,眉宇间立即升起一股自信的力量,继续道:“我不但开了魂海,还到达了开魂境后期,可以催动灵力使用一些低级的法术,路上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用怕了。”
林归点了点,表示赞同,他现在才发现,桃芷君又重新盘好了头发,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
山神扶起晕倒在旁的桃芷君,给她加强了封印,不一会儿的功夫,桃芷君便醒了。
山神将一把颇为残旧的白伞递给了桃芷君,桃芷君不像林归那般没良心,接过东西后,连声道谢。
“行,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林归拔起地上的石剑,然后潇洒地转身,领着桃芷君向村外的小路走去。
“终有一天,这里会再长出一棵参天大树的。”林归盯着弱不禁风的桃树苗,双目炯炯有神,如是说道。
准备好一切后,林归找来了几颗桃核,和一棵桃树苗,与桃芷君一起,将桃核和树苗种在桃树王的灰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