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姜封来说，他眼前的最后一幕，却是残夜无情的脸庞，还有她给自己的致命一掌所带来的痛苦，身体是渐渐没有感觉了，但是他的心好痛。
“哦！”得知原来冷酷决绝的雪夜还有这么一段秘辛，颜城钰偷偷乐呵了起来。他转而又问道，“那后来呢？”
婳卿怔怔注视着下方的云海，眼前却是挥之不去的血腥之色，身下的云海似乎变成了当初横呈在夜墟境的无尽血海，令人心中泛寒。
颜城钰一脸的震惊，而有些事情也渐渐有了头绪，难怪雪夜每次受伤的时候，枫凌梓都那么失措，原来是百年情缘啊！
一声痛苦嘶吼从房中传出，残夜猛地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慌忙的望向内室，她刚想要进去，却又陡然顿住了身形，她害怕起来。
“如果你告诉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呢！”夜辰依旧对枫凌梓的愤怒视若无睹，反而像是故意挑衅一样。他表情悠然淡漠，显得有些诡异。
“我当时感觉真个人都没力气了，我好想靠近他，可是我竟然一步也迈不出去。后来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变回了枫凌梓的模样，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变成我的样子让姜封没了防备，然后杀了他！”
婳卿暂时按捺下心中的冲动，要是不急，那以后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看来还是再考虑一阵的吧，不过有件事情她还不太明白：“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我就是一个法力平平的小妖，根本不值得狐神挂念！”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残夜的脸色不对，似乎不敢去见姜封，他思索一阵，想起残夜刚才最后所说的话，顿时恍然大悟道：“你是怕姜封误会你，以为当初杀他的人是你？”
“滚，把怜云给我找回来！”枫凌梓最后一声怒吼，眼中满是嗜血的颜色。
穷奇和聂天仇见残夜进来，才一齐拉着门口死活不舍得走的颜城钰一起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他二人。
“可是就算他杀了姜封，他也不可能对你下狠手啊，而且以枫凌梓的实力，他也不可能杀得了你！”
担心姜封是不是真的记起了一切，残夜忍不住问道：“那你，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怎么死的吗？”
忽然，一只暖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她猛地抬头望去，见那深邃的眸子中散发的温柔，她激动的几乎落泪。
她的善良，让她多情，她的多情，让她优柔寡断，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如今一旦离开，就是变相的伤害了枫凌梓，这个当初给了她解脱的人，她并不像伤害。
“那是我们失去记忆之前的最后一次相约。我从夜墟境赶去开封城，姜封他比我先到，他本来是在那里等我的，可是等我赶到的时候，我却看着他倒在我面前，连气息都没了，而他的身边，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姜封！”她轻轻叫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还是这么温柔！
她慌乱的点了点头，才一步步的朝着房间走去，心中时而忐忑，时而镇定，更多的时候，却是激动，姜封终于要清醒过来了，那个属于她的姜封终于要回来了啊！
“你怎么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在石门口想起。
残夜默默坐在姜封的身边，心中忐忑的握起他的手，因为紧张而越捏越紧。
颜城钰怔怔的没有说话，只听残夜有些失魂落魄的继续说道：
想到当时姜封就倒在自己身前的那种无力感，残夜心中就一阵酸涩和恐惧，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心被掏空了一般，比要了她的命还要让她难受。
见夜辰终于离开，枫凌梓刚刚几声怒吼也将火气全部撒出去了，他反而虚脱了下来，如死人一般直接躺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在远离古城的一座山崖上，一道白色身影兀自伫立，白衣胜雪，长发飘飘，周围云雾蒸腾，那身影恍若天女下凡。只是这样一个如神如仙般的存在，却透着一股哀伤之感。
夜辰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心急：“我早就说过，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什么时候真正的想好了，随时来找我，现在不着急！”
“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根本就没有选择！”婳卿心中无措，却也无计可施，她的处境很是尴尬，但她有着逃脱不了的命运。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让我哭啊······”
他当然会痛，因为姜封正重新经历了一场与残夜从相识到被人拆散，甚至是有一瞬间的背叛情感，好在姜封相信残夜，否则那种痛真会要了他二人的命不可。
残夜望向颜城钰，不知所措，她很想见他，可是又不敢。
姜封的眼帘缓缓掀开，一双深邃如浩瀚夜空的眸子那般熟悉的呈现在了残夜的眼前，她激动的刚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心中的恐惧给制止了，她默默缩回脖子，不敢去看姜封的眼睛。
夜辰温柔的笑意沐浴在云海投射而来的金色光辉中，神圣尊贵，似乎可以洗净世间的一切污垢，那种纯净的气息，让婳卿向往，迷醉。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们应该快结束了，我们进去吧！”颜城钰道。
夜辰被枫凌梓那恐怖的眼神和苍白了脸色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也不管后者现在怒气正盛，他转而幽幽道：“你没受伤没被打的，痛成这样，是病啊，得治！”
见姜封一点没有恨自己的意思，残夜就纳闷儿了，难道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啊——”
看着她眼中的紧张和无措，感受着她心中的忐忑和委屈，他的手更加温柔，却幽幽呢喃道：“对啊，这个我倒是还不知道呢！”
“这······”婳卿果然犹疑了。
那一刻，她终于知道，姜封对她的爱远远超过了她对姜封的爱，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他总是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她！
同样萦绕在她脑海的，还有紫炎的话：“像你这种人，就不该出现在战场上，战场的残酷并不适合你！”
“其实枫凌梓也是个痴情的种，他追了你师父几百年无果，就连最终沦入魔道都是为了她！”
不过夜辰的话，却及时的响起在她的脑海，令她终于看到了一抹希望的光芒：“跟我走吧，安详的神界没有战争，那片纯净的天地再适合你不过了，没有人会逼你做什么，你只有在那里才会有真正的自由！”
“没错，虽然神智错乱了，可是我相信，他是一直都将姐姐记在心里的！”
······“你真的想好了？”夜辰听闻婳卿的请求，并不认为她会坚定决心，“姜封和残夜已经站在了夜墟境那边，你要是一走，枫凌梓可就又失一臂膀了，你如此重情重义，当真忍心？”
枫凌梓猛地警觉，怒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此语一出，残夜在也控制不住了，她扑进姜封的怀里狠狠的哭了出来。泪水决堤，倾诉着她所有的情感。
走到房门前，她踌躇了好一阵，鼓足了勇气才毅然打开房门，只见姜封正盘腿坐于原地，眼眸紧闭，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气息还算平稳。
“只可惜，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入魔以后竟然神智错乱，将我认成的雪夜，无论我怎么跟他解释，他就是听不进去，见我跟姜封好上，他就百般阻拦，要不是我以性命要挟，他早就直接杀了姜封了！”
夜辰一笑，碧绿色的眸子深邃了几分，他淡淡说道：“你在魔界的确是法力平平，那是因为你本身并不适合修炼妖法，但若是在神界或者仙界，想必你定会与那里的气息产生很好的共鸣，对你的修炼会有极大的帮助。”
“没事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他轻声安抚，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残夜脸色一僵，心中狠狠一颤，她忽然着急的想要哭出来，但是姜封温柔的话语却再次传来：“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坏蛋敢陷害我的小妖精，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折磨，所有的委屈，都随着泪水缓缓从她心中被释放了出去。
这一回，夜辰出奇的没有再说话，而是乖乖的退了出去，真的去找怜云了。
“我的身份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也不跟你隐瞒，我的确还是神界的人，所以为神界培养强者乃是我分内之事！无论你什么时候做出决定，神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古城。
“没错，他是不可能杀得了我！可我当时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杀了他为姜封报仇，结果被怜云从身后暗算，打成重伤，最后连自己是怎么醒来的我都不知道！”
此刻的枫凌梓，脸色苍白，手臂轻轻颤抖，他感觉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无数剑一般，疼痛难忍，而他的脸色是愤怒的：“姜封，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对，我还有选择，我可以离开这里的！”婳卿呢喃着，虽然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再承受无尽的杀戮了，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从这个残酷的世界解脱出去。
颜城钰忽然一笑道：“没事的，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一定会相信你，而你这么爱他的话，也一定要相信他才是！”
······记忆被封印前的最后印象，便是在那森林中，姜封没有动静的身体，枫凌梓误伤自己之后的恐慌神色，还有怜云所造成的创伤传出的疼痛感，这成为了残夜最可怕的记忆，如噩梦一般，总是闪现在她的脑海。
“可是我看，枫凌梓就算不记得师父了，他还是很关心师父啊！”
残夜一怔，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为什么没有早些明白呢，原来他对姜封一直都没有信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