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后并非预想中的通道，而是深不见底的垂直深坑。他将灯往下照，光柱在十几米处撞上粼粼水面，那片水域像块嵌在黑暗里的黑曜石，静得连涟漪都没有。坑壁长满墨绿色水藻，几只受惊的鱼四处散去。
张豪杰递来热水，杯壁凝着水珠。“这片海域标注的是‘无人区’，但……”她顿了顿，望着远处一只孤零零浮起的水母，透明的伞盖在浪里一沉一浮，“总该有渔船或者科考船才对。”
木船的尾舵刚滑出洞口，赵亚男后背就撞上了冰冷的舱壁。洞外的暗流卷着碎冰涌进来，甲板上的积水瞬间漫过脚踝，她死死攥住栏杆，指节在锈蚀的金属上掐出白印。
“还有三分钟！”刘三虎的喊声被水声吞掉半截，他举着应急灯扫过人群，光柱在几十张冻得发紫的脸上晃过——有人正把最后一箱设备往舱里拖，有人趴在舷梯边呕吐，还有个人抱着缆绳缩在角落，牙齿打颤的声音比风声还响。
刘亮通过潜艇灯往石洞里探了探，岩壁上的水珠顺着钟乳石尖滴答作响，这是他二次经过的石洞，却从没见过右侧石壁有异样。今天他将石门打开那块松动的岩石时，整面石壁竟轰然向内滑开，居然是一处海底空间。
刘亮抿了口咖啡，苦味漫开时，忽然听见什么东西“啪嗒”掉在甲板上。是白莫若的笔，滚到水洼边，笔尖蘸了点水，在金属板上洇出小小的墨痕。
"轰隆！"
刘亮没回头，只是举起望远镜。视野里除了翻涌的海水，就是更远处模糊的雾霭，像水墨在宣纸上晕开的边界。“干净得很。”他放下望远镜，指尖触到冰凉的镜筒，“这不会是无人区的海域吧。”
眼前的海面是灰蓝色的，像一块被揉皱的锡箔纸，从艇艏一直铺到天尽头。没有船，没有帆，甚至连海鸟掠水的白影都没有——只有细碎的浪沫顺着潜艇黝黑的壳体往下淌，在甲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铅灰色的云。
原来“无人区”不是地图上的符号。是风里没有引擎的轰鸣，是浪里没有塑料瓶的反光，是连阳光都显得多余——它只是静静地照着这片海，像照着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就在船头堪堪滑出洞口的刹那——
一块石头掉了一下，黑暗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把河道裹得密不透风。赵亚男弓着背，手指死死抠住船舷，掌心被粗糙的木刺硌得生疼。船尾的木桨还在滴水，"嗒、嗒"落在舱底，混着她急促的喘息，在死寂的洞里格外清晰。
“这哪里呢？”年轻的张俊丽扒着舱口问，声音被风扯得发飘。
声呐的嗡鸣在耐压舱内渐歇时，金属锁扣发出最后一声脆响。刘亮扶着舱壁探身出去，咸腥的海风立刻灌进领口，带着一种近乎凛冽的凉。
黑暗里只剩下两种声音：一是洞外传来的、潜艇引擎渐远的轰鸣，二是身后岩壁发出的、越来越响的“咔嚓”声。她摸索着抓住最近的人，指尖触到对方湿透的衣领，那人却在发抖——不是冷的，是怕的。
当他们走出通道，发现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中花园，五彩斑斓的珊瑚和奇异的生物让他们惊叹不已。而在花园中央，有一座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塔，似乎隐藏着这片海域最核心的秘密，众人怀着期待又紧张的心情朝着那座塔走去。
甲板上又恢复了寂静，只有海浪拍打艇身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在数着什么。
“别慌。”赵亚男的声音很稳，像在对自己说。她腾出一只手摸向腰间的信号枪，指腹擦过冰冷的枪身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潜艇顺着打开的空间，“咕咚”发出一声声波，一声闷响后，等了足足十几秒才传来微弱的回声。水面泛起一圈圈波纹，灯光伴随着水波晃动，隐约能看见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像巨大的阴影贴着坑壁游弋。刘亮感到后颈一阵发凉，这深坑直径少说也有十多米，之前的勘探地图上从未标记过这样的地质结构。
潜艇在幽暗的海底空间中缓缓潜行。这个空间虽然范围不算广阔，但海水却异常深邃，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潜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态，缓慢下潜，避开周围可能存在的障碍物。艇内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低微声响和船员们轻微的呼吸声。随着深度的增加，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淡，只有潜艇前端的探照灯射出一道光柱，照亮前方一小片水域。海床在下方若隐若现，崎岖不平，覆盖着厚厚的沉积物。潜艇继续沉稳地向下，穿过一层又一层幽深的海水，终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小心航行后，成功到达了这片海底空间的另一边，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似乎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潜艇开始缓慢上浮，准备对这片新的区域进行进一步的探测。
一声闷响从身后炸开，像有座山突然砸了下来。洞顶的碎石劈头盖脸砸落，带着泥土的腥气和苔藓的湿冷，赵亚男猛地缩脖子，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咚"地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在她脸上，冰凉刺骨。
刘亮把热水杯放在甲板栏杆上，看着杯里的热气遇风即散。“离开这里。”他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那只水母沉了下去，水面只留下一圈极淡的涟漪，很快被新的浪头抚平。
赵亚男扯开领口的围巾擦了把脸，咸涩的海水混着冷汗流进眼睛。洞口的岩壁开始渗出水珠，头顶传来细碎的剥落声，她猛地抬头，看见一块磨盘大的冰砣正顺着洞顶往下滑，在应急灯的光里折射出青灰色的冷光。
“都进舱！快！”她吼出声时，冰砣已经砸在甲板上，碎裂的冰碴像刀子似的溅开。人群突然炸开一阵骚动，赵亚男被人撞得踉跄了下，再站稳时，应急灯的光突然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