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医疗帐篷的帆布被风扯得猎猎作响,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他看见老者抱着腿骨错位的孙子,枯槁的手反复摩挲孩子额角的擦伤;看见另外老者的儿子躺在担架上,白袍色的防护服被烧出焦黑的洞,露出的皮肤上满是能量灼痕——那是为了掩护平民撤退,用肉身挡住子弹冲击波时留下的。
号声未落,西边密林里忽然掠过一道冷光。不是落日的反光——楼毕看得清楚,那是金属甲胄在树影里滑动的寒芒,紧接着,沉闷的枪声从风里滚过来,越来越近,像是远方天际压来的雷云。
他指尖抚过权杖冰凉的蛇身,指腹触到细密的裂痕——那是岁月与盗掘者留下的双重伤痕。祭台中央的凹槽空荡荡的,本该安放的两颗黄金发冠早已不见踪影,只余一圈浅淡的压痕,像被生生剜去的心脏轮廓。他想起博物馆展柜里那对恒温恒湿保存的珍宝,射灯下的金箔虽亮,却再无金字塔中流动的生命光泽。
墙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欢呼声彻底变成了急促的甲叶碰撞声。楼毕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手,忽然想起出发前埃及人拍着他肩膀说的话:“那些人‘假退真进’,越是看着赢了,越得把眼睛擦亮。”
他和当机立断,决定兵分两路,张豪杰和张俊丽,李老师以及护宝护送法杖 ,发冠回博物馆,刘亮和楼毕留下来应对眼前这些人。众人迅速行动,刘亮和楼毕摆开架势,准备迎接新的挑战。那些人越来越近,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刘亮他们能否再次化险为夷,一切还是未知数。
刘亮推开阿木木金字塔尘封的石门时,扬起的沙尘在光束中翻滚如金色蚁群。曾经流光溢彩的法老权杖斜倚在祭台上,蛇首宝石浑浊如蒙尘的雾,再也映不出星辰的轨迹。墙边陈列的青铜法器更显颓唐,镶嵌的绿松石与红玉髓像干涸的泪滴,褪去了千年前的神性光辉。
“刘亮,最后一组民众转移完毕,但城西防线快守不住了。”通讯器里传来嘶哑的声音,背景音是能量护盾过载的尖鸣,“老阿他……没撑住。”
他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喊,声音比方才的号声还亮:“都打起精神!备好滚石擂木!——真正要拼命的时候,现在才到!”
“这一次,换我来扛。”
终于,在付出巨大伤亡后,一名武装人员突破了最后的防线,从金字塔内部抢走了那个闪闪发光的发冠,上面镶嵌着不知名的宝石,在混乱的战场上依旧难掩其华贵。拿到古物的武装人员迅速后撤,与大部队汇合,他们的目的已然达到,开始有秩序地撤离,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满身伤痕的守护者们。刘亮和楼毕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却因伤势和疲惫,无力再追。
石缝间渗出的阴风卷着细沙掠过耳际,仿佛古神的叹息。墙角蛛网蒙住了楔形文字,壁画上的星辰图在昏暗中模糊成一片墨色。整座金字塔像被抽走了灵魂的巨兽骨架,连空气都凝固成沉重的铅块。他转身望向入口,夕阳正将最后一缕金光投入甬道尽头那块新砌的石壁——三天前文物局的封条还鲜红刺眼,如今已在风沙中褪成陈旧的粉白。
为了消灭那些窥探的人,刘亮他们制定了一个真假发冠,引诱那些人。
风卷着血腥味灌进喉咙,楼毕眯起眼望向密林深处。那里的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隔着暮色,冷冷地盯着这座刚经历过一场“胜利”的孤城。
武装人员的攻势异常猛烈,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人数众多,装备也极为精良,重火力的压制让守护者们难以招架。他们像一群饥饿的狼,不顾一切地冲击着防线,似乎不拿到目标誓不罢休。
他转身走向地下金字塔内那个暗色的法器,厚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外面的哭喊与硝烟。中央平台上,那柄沉寂了万年的“星陨”静静悬浮着——联邦明令封存的禁忌武器,代号“守护”,却因能量辐射过强,启动即可能对周围生态造成不可逆损伤。
刘亮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三天来,他们用老式动能武器和血肉之躯硬扛,伤亡名单长得像烧不尽的灰烬。民众在哭,战友在倒,而他这个“守护者”,只能眼睁睁看着防线一寸寸被啃噬。
“代价?”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坚定,“早就付了。”
残垣断壁在暗红的天幕下泛着冷光,硝烟裹着血腥味在空气中黏稠地浮动。刘亮蹲下身,指尖擦过断墙上斑驳的弹痕——那是三天前防御阵线崩溃时留下的,墙根下还压着半片染血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画着笑脸的蜡笔。
他猛地攥紧了手里的号,指节硌得号身发出细微的颤音。方才那波进攻,恐怕只是那些人探路的石子。
“通知守护者,全部离开这里。”他对着通讯器说,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幽蓝的光芒已在瞳孔中跳动。他握住“星陨”的瞬间,武器库的合金墙壁上,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
指尖触上冰冷的金属握柄时,能量核心突然发出幽蓝的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在皮肤上烫出细密的纹路。刘亮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那些守护的笑脸,闪过老阿最后通讯里那句“守住他们”,闪过废墟里那半片画着太阳的蜡笔。
金字塔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石质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守护者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少同伴永远倒在了冰冷的沙地上,鲜血染红了金字塔的基座。刘亮捂着淌血的左臂,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袖,他咬着牙,眼神却依旧坚定地望着前方。楼毕的腿上也挨了一枪,此刻正依靠着石壁勉强支撑,脸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但他手中的武器依旧紧紧握着,没有丝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