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把原因说出来啊——”纪苏急了。
“真想知道？”天丛云流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因为我爱你，却希望你不要爱上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却希望你不要和我在一起。”
顿了顿，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懂了吗？”
纪苏轻声道：
怎么可能？
“厌恶到这种地步，是因为把我看做某种低等生物吗？只是布局时要用到的棋子而已，竟然敢如此狂妄地亵渎神灵的肉体……因为太过肮脏，所以连一分一秒都无法忍——”
“我不知道圣人无情的缺陷究竟有怎样的强大，但我知道，一个爱着我的人，永远不会用这样深深抗拒的眼神，看着我三分一十七秒，而从未流露出一丝爱意。”
天丛云流雪没有说话。
纪苏大脑一片混乱，他呆呆地看着天丛云流雪，难以理解她这番话的逻辑——世上哪有人希望自己一辈子单相思的？这不就等于是做一辈子舔狗吗？这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好吧？
“很奇怪吧？”
在他的设想中，面对他的拆穿，天丛云流雪可能会不屑一顾，也可能会漠然驱逐他，更有可能换一副姿态与他重新谈合作……但唯独没有想到，堂堂一席天位神灵，竟然会像个失恋的小女孩一样，如此没品地给了他一巴掌？
“想象力真丰富……”
被天丛云流雪？
纪苏轻声道：“我是个引导者，我的所学和我的直觉都在告诉我，从我一上床起，你就在抗拒我……不，几乎可以说是在厌恶我，从肢体语言到微表情，从音色到语气，你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像是在对我下着逐客令，它们尖叫着让我滚开，滚的越远越好……”
“想知道为什么吗？”
纪苏怔怔地点了点头。
“——我希望，我对你，永远只是单相思。”
看着那双眼瞳里的深深抗拒。
“……”天丛云流雪没有动作。
他……被打了一耳光？
“满意了吗？”
顿了顿，没有等待纪苏的回答，她就轻声道：
“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自相矛盾吗？”
纪苏伸出手，强硬地捏起神灵的下巴。
！！！
“你，你以为临时装出这种模样就能——”
纪苏怔住了。
“答案其实很简单。”
天丛云流雪似乎又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她擦了擦泪痕，笑道：“因为人类本来就是最矛盾的生物嘛，我知道我不该爱上你，但却无法阻止自己，我知道我不该企图让你爱上我，但却总抱着一丝奢望，我总在与自己战斗……”
“天丛云冕下，该说这是神灵的傲慢吗？明明之前主动吻我时，眼神伪装得那么好，几乎骗过了我，但当我主动开始与你有亲密接触时，你却连一丝伪装都不屑于去做了。”
“或者可以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概括。”
【啪——！】
纪苏大脑有些混乱，在他看来，天丛云流雪此时眼中流露出的悲伤并非作伪，就像先前的抗拒与厌恶一样，但这又怎么可能？
——用微微发红、尤带泪痕的眼睛。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永远，永远不要爱上我……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一边说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一边又让你永远不要爱上我？至少在你的角度看来，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不是吗？”
似乎看穿了纪苏的心思，天丛云流雪轻声道。
你说这个谁懂啊！
他愣愣地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有些措手不及。
“就像一个疯癫的工匠，一边修着城墙，一边拆着城墙，祈祷着有朝一日修好城墙能阻挡大敌，却又知道一旦城墙修好自己便永远不能出去。”
因为，他看到，天丛云流雪抬起了头，回望他。
天丛云流雪一愣，笑了起来：“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天丛云流雪的声线有些微微沙哑：“你，就是想看我露出这幅表情吗？”
话音戛然而止。
“你——”
纪苏瞳孔紧紧缩起。
天丛云流雪泪花仍在，却笑了起来：“语言是，眼神也是……我没有骗你，从你一上床起，我就在抗拒你，而当你说出那样的话时，我却开始流泪。”
纪苏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但第一个字刚出口，却再度戛然而止。
“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四目相对。
“等等，难道你是想说自己有什么不治之症快挂了？”纪苏总算听出了一丝味道，“如果我爱上你，等你死了就会伤心欲绝，所以你为了我好，只希望远远地看着我幸福？这是什么鬼的韩剧剧本啊！”
“我说过了，我永远不会骗你。”
如果这是能瞒过他眼睛与直觉的伪装，那她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摆出来？
而且，如果真的有人希望自己做一辈子舔狗，那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永远不说出来才对吧！哪有你这么直球又告白又强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