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舒舒接到郑义的电话。
舒舒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有些茫然,这和我搬过去,有什么区别?
“他很帅的,人气很高的。”舒舒忙不迭地补充道,“你也很好看,你只要染个金发,戴绿色的美瞳,肯定很像他的!”
他烦躁地解开了衬衫扣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她不敢多话,默默地跟着他走到餐桌边坐下。
跳跳说,这种事情,也只有她黄舒敢提,要是换了别人,且不说别人,就是换了他妹妹郑西,也是要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
“你干什么呀?”舒舒打开门时,发现郑义居然拎着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
“明知故问。”郑义推开傻站着的舒舒,熟门熟路地把行李箱拎进了舒舒的房间,然后又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摆进了卫生间。
“郑义,你搬过来都没有经过我同意。”舒舒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没有底气,她这话听上去竟然有点撒娇发脾气的娇嗔味道。
舒舒嘟着嘴,把餐盒推到一边,她趴在桌上,对他说:“我不饿,不想吃。”
其实,她有自己的准则,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心里有数,她才不管老师口中的那套说了千遍万遍、虚伪无用的大道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在介意什么,反正她就是凭着感觉否定了。
“我不想去。”
奇怪的是,在听到舒舒的拒绝之后,郑义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
郑义的声音听上去充满疲倦,她看看他用手覆着眼,唇紧紧抿着,唇角的线条很是生涩僵硬,似乎他此刻靠着沙发也可以睡着。
郑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像他,长成这样,不是外星人,也应该是花大钱整容了。
她站在老师面前,通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走心,有时听得烦了,也会走神想自己的心事。
舒舒的热情被他这盆冷水浇熄了一半。
“你妈妈同意就行了。”郑义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从镜子里打量着门口站着的小人。
她扒着卫生间的门,看着他把他的深蓝色毛巾紧挨着她的黄色小熊毛巾挂在一起,亲密的像是肩并肩的一对小恋人,然后他又在她的面霜边上摆上了他的须后水、洗面奶。
“不说了,快去吃饭,我中午要休息。”
他只是顾及着她昨晚胃疼,只给她买了病号饭,现在,看她这样,胃应该是好了。
总之,舒舒并不是像她的外表那样乖巧听话。
“开什么玩笑,你看见哪个医生染金发的?你看见哪个男人戴绿色隐形眼镜的?”郑义有些生气,不能再纵容这丫头了,越来越胡闹了。
谁让你说这个了……
她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也不敢看着他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用手指甲抠着门框,一下一下,像老鼠凿洞一样聒噪,似乎是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又像是在向他抗议。
看看老师脚上的鞋子,到底是淘宝货,还是专柜货;看看老师桌上的零食,到底是瓜子、花茶比较多,还是巧克力、奶茶比较多;看看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到底是埋头改作业的多,还是扎堆休闲的多……
这丫头,就是喜欢让我做些丢人显眼的事情。
他看她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餐盒里的菠萝古老肉和咖喱鸡块默默地吞着口水,他知道,她不是不想吃,只是不想吃她那一份罢了。
医院到处都是白色,看着比谁都纯洁,其实呢,是赤果果的黑暗呀!
后来,舒舒把这件事告诉了跳跳,跳跳在电话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夸她“太有才了”,居然胆子大到敢让她家严肃又古板的郑医生去COS拓海,真是异想天开。
她一边吃,一边腹诽,凭什么医生的待遇这么好,不用交钱还有好吃好喝的,医院的病人交了那么多钱,却只能吃白菜豆腐。
“这是cosplay,很多年轻人都玩的,还有人当做职业的……”舒舒听着他的声音有些严肃,她也不敢再多要求什么,只敢小声嘀咕着。
她知道他昨晚原本就很累,后来又被自己那么一大通折腾,今天一定累极了。
他的食指在下巴上来回摩挲着,他想,她这是褒,还是贬?
“不行,这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吗?有谁在家里玩这个?你都这么大了,做事可不可以成熟一点?”
金发?绿眼?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她诧异了,不可能是去出差,难道是要搬进来?
舒舒这个人,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一根筋”,不想做的事情,任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
说完,她还很诚恳地看着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似乎在说:相信我吧!相信我吧!
从小到大,在所有老师眼里,她都是一个内向乖巧的孩子,不管老师说什么,她都会很认真地听着,连连点头,让老师觉得她是一个很省心的学生。
这要是出门,还不要吓死一批人?
对于这个问题,舒舒异常地坚定。
颜面何存啊?
她把笔记本捧到他面前,弱弱的问道:“仔细看看,你不觉得你长的像他?”
医院到处都是白色,看着比谁都纯洁,其实呢,是赤果果的黑暗呀!
——舒舒咆哮——————————————————————————————————————郑义手肘撑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线条简练优美的下巴,很认真地看了一眼,思考良久,悠悠说道:“你问我感觉是吧?我感觉画的太夸张了,五官的比例很奇怪,眼睛太大,下巴太尖,而且头发也太过浓密了。不过,我想,漫画似乎都是这个风格。”
“那要不戴假发好不好?不出门,就在家里让我看看就行。”舒舒柔着声音说道,语气里渐渐开始有些讨好撒娇的意味。
“喏,你吃这个吧。”他把自己的餐盒推到她面前,然后伸手揉揉她的发顶,柔声说道:“你好好吃饭,我去睡一会儿。”
“丫头,晚上搬去我那里。”
“好。”舒舒大口嚼着古老肉,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深深陶醉在美食里。
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语气,完全听不出他这一句话,是命令,还是商量。
心里的疲惫感慢慢涌现,昨晚没休息好,现在谈论这些,让他的心情很不好,说话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变得不耐烦。
打开餐盒,果然和想象中一样,他是大鱼大肉、色香味俱全的医生餐,她是少油少盐、清淡如水的病号饭。
舒舒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这些明明就应该是结婚后才出现的场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