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件事，他们或许会顺其自然地毕业、回国、工作、结婚、生子，然后牵手一生，直到老去、死去。
但是，一切都如杯中水，满了，就会溢出来，幸福也是一样。
舒舒急切地问道：“郑义呢？他伤到哪里？”
车子被撞出好远。
可是，“如果”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假设词，因为“如果”后面的每个字都是虚假的，都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一旦提到“如果”，就意味着遗憾和懊悔。
听警察说，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因为夜黑雪大，没看清红灯，等他发现前面停着一辆车时，已经来不及了。
苏娅抬起面庞，看着舒舒地眼睛，小声嗫嚅着：“你应该看见过他左肩和后背的伤疤吧？”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在同学眼里，他们是最登对的校园情侣。
这些事情，郑义从来不愿说，他是不想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往，可是她曾经是多么残忍地想要去揭开他的伤疤。
可是，坐在后排的郑爸爸和郑妈妈没了……
苏娅的父母知道以后，决定让苏娅也一同出国留学。
一阵剧烈的撞击之后，苏娅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郑妈妈点点她的鼻子，逗她，说是让她和郑义赶快长大，真正嫁到他们家，做她乖孙子的妈妈。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是这样，他们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郑义怕郑爸爸开时间长了会疲劳，就坚持自己开一段路。
说到这里，苏娅哽咽了，她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那个温文儒雅的郑爸爸，和善可亲的郑妈妈，就彻底定格成两张单薄的相片，永远留在了墓碑上，天人相隔，再不相见。
舒舒有些疑惑，他是不愿意让她看见他并不完美的外表，还是因为不愿向她提起那场带走他父母的车祸，他到底是在意哪一种？
那一晚，苏娅觉得，幸福像是填满了整个心房。直到现在回忆起来，她都会觉得那是她至今最温馨、最温暖、最幸福的一个圣诞节。
悲剧已经发生，便再也不能反转。
经历那么大的车祸，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没事。
苏娅明白了，他们之间还没有亲密到那种地步，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她没有见过，那次在医院，偶然看见他换衣服，因为事发突然，她没能仔细看他的后背，后来在一起之后，即便是她生气咬在他的肩头，他也没有同意让她检查他的伤口。
郑义和苏娅一起考上苏黎世大学医学系后，就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寓，因为第二天有大课，他们不得不在凌晨从巴塞尔赶回去。
可是，“如果”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假设词，因为“如果”后面的每个字都是虚假的，都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一旦提到“如果”，就意味着遗憾和懊悔。
听到这里，舒舒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虽然她知道郑义和苏娅在一起4年，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们在那么早就已经那么亲密了，她狠狠地嫉妒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
初恋时最难忘怀的，更何况，郑义是苏娅的第一个男人，舒舒知道，郑义对于苏娅必定是与众不同的存在，不是5年、10年、15年就可以忘得了，抹得平的。
直到13岁，郑义的父母决定接他去瑞士念书。
人们都在家里过圣诞节，公路上空空荡荡的，整条笔直的公路上见不到一辆车。
故事依然在继续，只是苏娅眼里温暖幸福的火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她甚至在微微地颤抖，放在腿上的双拳紧紧握着，发白的指节泄露了她心里的恐惧和不安。
那个圣诞夜，注定还是冰冷的。
虽然，苏娅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尖利的刀子一样，深深划在心上，血肉模糊，但是，她想听，即使鲜血淋漓、遍体鳞伤，她也还是想补足郑义在她心里缺失的那几年。
舒舒又递给她一杯热茶，让她别急，慢慢说。
郑义的父母一直都在瑞士巴塞尔的生命科学研究中心工作，常年居住在瑞士，所以他自小就是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郑义未满18岁，没有驾照，郑爸爸和郑妈妈开车送他们回去。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郑义刚刚拉下手刹，突然后面跟着的一辆车就猛然撞上了他们的车。
苏娅红着脸，躲在郑妈妈怀里，偷眼看着对面帅气俊朗的郑义，想象着他们未来的甜蜜生活。
舒舒怔了怔，然后慢慢地摇摇头。
她继续说道：“他当时下意识地抱住我，自己却受了伤，手指不再灵活，最终放弃了当外科医生。”
郑义的生日是12月26日，也就是圣诞节的后一天。
她继续讲述着那个夜晚最冰冷的记忆……
在郑义17岁生日前一晚，也就是6年前的圣诞节。
她接过热水，捧在手心，感激地对舒舒笑了笑，笑容苍白无力。
原来，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
她坐在郑妈妈身边，亲热地挽着郑妈妈的手臂，甜甜地叫了一声“妈”，哄得郑妈妈笑不拢嘴，紧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苏娅————————————————————————————————————回到郑义家，两人各自端了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舒舒也终于从苏娅那里知道了她在郑义生命中缺席的那段岁月。
因为安全气囊和安全带的保护，苏娅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她想，他们的宝宝，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吧！
晚餐后，苏娅坐在沙发上，说是要送圣诞礼物给郑妈妈，郑妈妈慈眉善目地对她微笑点头。
瑞士漫天白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窗外轻盈地舞蹈、跳跃，轻轻巧巧地落在屋顶、大街、汽车，甚至人们的掌心。
他们四个人像以往的圣诞节一样，在屋子里烤着火，吃着圣诞大餐，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得就像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