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这些，你顶多变回普通狐狸。
“我，我是真的……真的快要……快要死了……”
“就……就……我方才……方才说的那……那件事……”
细雨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狐媚娘哀求：“是，是真的……我，我求你……把我，把我挪到……挪到……三郎身边……”
毕竟李石头的性命被救了回来，这只狐狸也没真的造下杀孽，取了妖丹和妖力，这惩罚也够了。
“你的声音……”细雨又是一惊，“难道你真的要死了？”
狐媚娘只觉得胸口的闷痛越来越重，她觉得喘不上气。
剧痛如期而至，狐媚娘痛得想自断生机。
靠在狐三郎身侧，狐媚娘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闭上双眼。
它不想活了？
细雨立马打断。
“小……小道长，我……我还想……求……求你件事……”
刚挪了一步，身上的缚妖网金光一闪，瞬间又紧缩了一点，金光深深地勒进了狐媚娘的肉里。
过了片刻，不死心，又试探地伸爪……
细雨：“是吧，你也觉得她在装，对吧？”
“小……小道士，原来……原来你……你没想过……要……要我的……性命啊，那我得……多谢……多谢你……你的……心存善念……”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寿命到了，老死的！”
可如今的狐媚娘，身体已完全狐化，红色的皮毛显得十分黯淡，少了光泽。
细雨不信：“是吗？”
因为公狐狸死了？
毕竟狐狸这个种族，有天赋。
“没了妖丹和妖力，又死不了，怎么你看着就一副要死的样子？”
青翠明媚渐渐隐去。
好痛。
“先说说看。”
“小……小道士，我劝你……多修……多修口德……”
一句话，断断续续，细雨听着都觉得累。
啧啧啧，所以说，做个好人可真难。
哪就一样了？我嘎的明明是，我不知道。
狐媚娘伸出爪子，想抚摸一下狐三郎，刚动了一下，又是一道金光闪过。
一只红狐，一只银狐。
山间绿草茵茵，繁花如锦。
“我又没要你的命，只不过拿走了你的妖丹和妖力而已。
“行了，给你解了缚妖网吧。”她摇头，忍不住自夸，“啧，像我这样好心肠的人，也是世间少有。”
“是，是的……”
金光一闪，缚妖网又紧了几分。
大白：“嘎。”
狐媚娘痛得紧紧蜷缩成一团。
可不对呀，她明明留了一线生机。
老……老……老死？
狐媚娘苍老的狐狸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细雨是真的吃惊。
她只是拿走了红狐狸的妖丹和妖力，它顶多变成个普通狐狸罢了，怎么搞得像是她要了它的命一样？
三郎，好痛啊。
狐媚娘心满意足地闭上眼，靠在了银狐身侧。
小道士的声音传来：“你是真想过去啊，那你早说嘛。”
她猛地一击掌，打断了狐媚娘。
有病吧？
狐媚娘凄然一笑。
“哎，狐娘子，你是想被缚妖网勒成碎狐狸吗？”
大白：……
“怪不得都说狐狸狡猾，我又没要了你的命，你装出快死的样子，到底想干嘛？
那边厢，狐媚娘抚摸遍了银狐的脑袋、耳朵和身体，心满意足地在银狐身侧躺了下来。
细雨：“对吧，我就知道，大白你想得跟我一样。”
确实像是快死了。
小道士是人，而她是妖。
正要咬牙向前爬第三步，突然，狐媚娘感觉她被拖动了。
细雨站在一旁，蹙眉看着母狐狸愈发老态的样子。
小道士不信她。
狐媚娘就看着小道士无视她的哀求，竟和一只鹅聊的热闹。
抬起已然浑浊的狐狸眼，她盯着不远处的银白狐狸，眼中浮现出渴望。
师父没说过她需要修这个，她不用。
很快，狐媚娘被拖到了狐三郎身旁。
想引我负疚？那我可不会。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何干系。”
细雨把责任推得远远的。
“反……反正……都要死了，碎……碎不碎，又有……又有什么……关系……”
细雨在心里嘀嘀咕咕，对狐媚娘的痴情，一点也看不上。
两只小狐狸从树林中窜了出来，追逐嬉戏，又追逐着远去……
我倒是能嘎，可我嘎的你听得懂吗？
“我……我活的……太……太久了，哪……哪只普……普通狐狸……能……能活一……一百……一百多……”
整只狐狸透着股虚弱，还有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说句话像断气，听着就难受。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就少说几句吧。”
细雨狐疑的盯着她。
她竟然在一只狐狸身上看到了老态龙钟？
狐媚娘愣了愣，没想到小道士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她侧头问大白：“你瞧着，她说的是真的吗？”
“好。”
狐媚娘只觉得胸口一窒，一股闷痛又向她袭来。
太痛了，真的好痛，为何这个缚妖网会如此折磨妖？
三郎，等等我，我马上来了，我来找你了……
咬着牙，狐媚娘吃力地，又朝前爬了一步。
她没想着要弄死这只母狐狸，可她看着，母狐狸想弄死它自己。
细雨就蹲在旁边，看着母狐狸一次又一次地伸爪，一次又一次地被缚妖网所阻。
没想到她都快要死了，面前这个小道士仍是一副没心没肺没心肝的样子，狐媚娘张嘴吐出一口泛黑的淤血。
她怎么能指望一个人来同情一只妖呢？
细雨想了想，“你是说，等你也死了，把你俩一起烧了，骨灰扬在鸦头岭？”
大白：……
这么痴情的吗？
人和妖，天生殊途。
她闷哼一声，蜷成一团，趴在地上。
细雨忍不住蹙眉，没一口答应。
罢了。
初见狐媚娘时，她穿着广袖华裳，虽长了张狐狸脸，但凭良心说，那张狐狸脸也透着点眉清目秀。
金光闪过一次又一次。
狐媚娘只觉得身上猛然一松，困住她的缚妖网消失了。
细雨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
山脚溪水潺潺，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
细雨相信，假以时日，若这只母狐狸真能修炼有成，得以化为人形，也一定是个风姿绰约，勾人心魂的绝色之姿。
不再看小道士和白鹅的打闹，她咬着牙，忍着缚妖网带来的压迫感，慢慢朝前挪动。
她一怔，反应过来马上伸出爪子，颤抖着抚上了银狐的脸，口中还不忘道谢：“多，多谢……”
闭上的眼又微微睁开。
广袖下，她的爪子，搭在了狐三郎冰冷的爪子上。
细雨听到后面，恍然大悟。
说个话上气不接下气，一句简短的话都要断断续续，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口德？什么玩意？
细雨蹲在它旁边：“可我还是想不明白。”
细雨答应了。
她叹口气。
漆黑的鸦头岭，突然变得青翠明亮起来。
狐媚娘因痛楚而显得几分狰狞的神色，也逐渐安宁。
狐媚娘深深地看她一眼，忽地笑了。
狐媚娘抬头看她，声音也变得苍老。
她不解。
真好呀，狐媚娘和狐三郎，能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若有机缘，再重新修炼也不是没可能，为何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