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你还不跟上去？”
下一瞬，大白就挥着翅膀，从敞开的窗户飞进屋里，落在地板上。
所以，时不时就能看到小纸突然一扔扫帚，哒哒哒开始满院乱窜——那时候的小纸还不会说话，倒是不用听它细声细气喊救命。
细雨一拍桌，桌上木碗木盆再次晃了晃。
小纸呢，每日都要洒扫庭院。
它什么时候见过细雨吃虫子？
她什么时候喜欢吃虫了？
细雨眯起眼。
“你这是在模仿我？”细雨问。
小纸秒懂。
越琢磨越好笑，小纸捂着嘴垂着脑袋，单薄的身子抖得像筛糠。
大白急得不行，翅膀指指飘着的那团“虫”，又指指细雨。
出云观的规矩，说起来很简单。
大白欢快地挥动翅膀，朝草屋飞去。
苗妩神色不动，下巴微微一扬，半空中那团白色妖气，裹着地虫朝草屋飘了过去。
苗妩悄悄“嘘”了一声，示意小纸静观其变。
“嘎嘎，嘎嘎嘎——”
它又不是很细心的鹅，逮回来的虫子，稍不注意，就有从它嘴边逃掉的。
明明是大白把它们捉回来的，却只会追着小纸吓唬。
细雨嘿嘿两声，两只手握成拳，互捶两下。
可，谁来告诉她，为何这团妖气里，裹着几条虫？
给细雨刨虫？
大白难道……在模仿她？
不得不说，小纸是个很负责的小纸灵，洒扫庭院做得很认真。
“嘎什么嘎？嘎什么嘎？骂你还骂错了？”
它急促地叫起来。
离开出云观才多久，它就把出云观的规矩给忘了？简直不可饶恕！
细雨嫌恶地朝后躲了躲。
“扑通”一声，大白倒在地上，翅膀捂在肚腹，整只鹅缩成一团。
大白，真是只傻鹅！它到底怎么想的？
一对黑豆眼，亮晶晶的望向细雨。
大白惨了！
今天怎么不灵了？
好哇，这些虫果然就是大白弄出来的！
是它千辛万苦，从坚硬的泥土里刨出来，给细雨吃的呀！
纯纯找揍！
死大白，挨揍吧！
捂住嘴，不耽误小纸继续瞎琢磨。
“嘎！”
刚站起来的细雨，皱着眉，看着大白表演。
好哇，她竟然猜对了！
“这些虫，你是为我准备的？”细雨阴森森开口。
小纸一直呈呆滞状态。
苗妩本来没那么想笑，但看到小纸这副模样，她被小纸逗笑了。
握紧双拳，细雨朝大白扑了过去。
她难道不应该是很感动吗？
逃掉后，这些虫子，就藏在了出云观的角角落落。
细雨一瞪眼。
大白预感到不妙，朝后退去。
出云观的大白是只普通家鹅，鹅喜欢吃虫子，大白当然也喜欢。
它挖这几条地虫，可费了它老鼻子劲，掘土掘得嘴都要断了。
大白好委屈。
大白一边叫，一只翅膀还张开，指向半空中飘着的那团白色妖气。
它能自己刨食，把自己喂饱，还省了她不少事。
大白这副鬼样子，怎么像她刚进屋，饿得缩成一团的模样？
这份辛苦，细雨得知道！
细雨的反应，与它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嘎嘎，嘎嘎！”
这些虫，就是它特意为她准备的！
更甚于某一日，师父在他的屋里发现了一只虫……从此以后，出云观就多了一条规矩，大白的虫，只能在观外吃完才能回来。
离她脑袋不远，确实飘着一团白色妖气——苗姐姐的妖气，细雨一眼就认出来了。
疑惑的大白：“嘎？”
死大白，这是拿她当鹅了？
好心办坏事！典型的好心办坏事！
嗯。
苗妩瞄了它一眼，晃晃手。
还真是她？
那些虫是大白捉给细雨吃的？
“嘎！”
指指细雨，再指指那团“虫。”
就小纸那小身板，某些虫对它来说，就是庞然大物。
“小纸？”
不用说，小纸被大白捉回来的虫子吓到了。
她看看虫，再看看躺在地上模仿她的大白，灵光一闪，她全明白了！
大白恍然大悟。
真是一只单纯的小鹅妖。
苗掌柜说的对呀！
原地转了一圈，大白站稳了。
细雨倒也不禁止大白吃虫。
细雨终于明白它的好意了，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要不是看她饿成那鬼样，它才不会在大雪天，冒着风雪严寒刨冻土，给她刨出最肥嫩的虫子吃！——苗掌柜说的那几个词，真是太好了，深入鹅心。
她不经意地一瞥眼。
这几条虫明显刚从泥里扒出来，身上全是黑色的泥土，在白色妖气里扭来扭去——这几条虫还是活的？！
角角落落，它都不放过。
躺在地板上，蔫头耷脑的大白顿时支起脑袋，一对黑豆眼，亮晶晶地盯着细雨。
见大白扬着脑袋，傻愣愣地盯着她看，苗妩低头，朝大白微微一笑。
一道响亮又欢快的鹅叫，从屋外传了进来。
出云观的虫，也会欺软怕硬。
“谁让你把这些虫带到屋里的？赶紧弄出去！”
死大白，还敢委屈？
细雨，细雨怎么没明白它的意思呀？
“啪”的一声，一黑一黄两只小纸手上下交叠，紧紧捂住嘴。
不过，一开始，大白老是把虫叼回出云观里吃。
不许带回观里，更不许带进屋！
大白呆住。
细雨刷地又转过头。
***********************
细雨平时不是猜它意思，猜得挺准的？
委屈的大白，朝细雨又“嘎”了一声。
真是……太有趣了。
不把虫子带回来，怎么给她吃？
苗姐姐到底在搞什么鬼？
小道士有趣，小道士养得鹅和纸灵，也有趣极了。
可她，她竟然还骂它？
“嘎！”大白激动了。
“嘎，嘎，嘎嘎嘎——”
“嘎！”
细雨气不打一处来。
“你为了细雨不饿肚子，冒着风雪严寒，在冻得僵硬的土地刨坑三尺，这份辛苦……总得让细雨知晓。”
小纸如梦初醒，它结结巴巴，“苗，苗掌柜，那……那些虫……那些虫……”
还真是长本事了，大冬天也让它刨出来了这些虫。
“大白，出云观的规矩，你都忘了不成？”
听到那声嘎，细雨暗暗磨牙。
虫子送过去，让饿坏的细雨吃就行了，它为何要跟过去？
这些虫不是它自己要吃的！
违者，揍！
草屋里，细雨正在沉思，忽觉余光中有一团白色妖气在晃动。
那只傻鹅，还傻不愣登追去草屋，难道还想让细雨记它“雪中刨虫”的情份？
竟然敢把虫子带进屋？
她好端端的人不当，她为什么要当一只鹅？
细雨才不是那种人。
细雨……哼，细雨一点都不懂它！
“嘎！”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