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问，头稍稍抬起点，又重新耷拉下去。
好容易添了一圈茶，小二抹了把额头的汗。
她给没给钱啊？
反正方向是对的，走哪是哪。
小二系好驴走进来，“客官，随便坐，我去拿碗，客官是喝茶还是喝水？”
见有客人来，小二忙招呼：“客官，行路累了，天又炎热，不若停下来，喝一碗凉茶？”
气死它算了！
“驴就拴茶棚外的柱子上就行，放心，我盯着呢，保准丢不了。”
刷，再一下。
对于大白，细雨挺靠谱。
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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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忽扇着翅膀，从远处嘎嘎嘎地跑过来，从它身边刮了过去。
还说给它画张嘴，它看呐，细雨要么是不会画，要么是不敢画。
它死了！
茶棚里摆了六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坐的有人。
细雨愉快地把纸人塞到了袖子里。
细雨没啥不放心的。
它啥时候指右边道了？
哦，对对对，还有小纸。
“这茶价，也比城里便宜得多。城里去茶馆喝一碗茶，要价二百文，在咱这里喝茶，只收一百文，还免费续茶水。”
一天天的，闲着无事，就知道拿它逗趣。
她又向人打听广山镇，仍是无人知晓。
现在虽然不至于这样了，但感情是处下来了。
它的腿，也少了一条，再也拿不起扫帚，扫院子了。
唉，只有它为细雨操碎了心，挂心着她不能走歪路，它容易吗？
一座山无人知晓，那就打听离山最近的城镇。
小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细雨。
她连广山镇都没去过两趟，更别提其它地方了。
她没闯祸吧？
毕竟小时候的大白，曾经把细雨当母鹅，不，当娘。
大憨子！
一个个问题，砸向小纸，砸得它背都佝偻了几分。
对于它……小纸愈发难过，它和细雨可没什么深厚感情，毕竟它只是个天天扫院子的小纸人。
大白吞了妖丹，睡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醒过来。
刚扫起来的落叶被卷起，重新散落一地。
细雨挑了个只有两个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路旁，开了一间茶棚，棚子底下坐满了人。
“茶水怎么卖？”
细雨把小纸又塞回袖子里，到了袖管处，果然，小纸又开始挣扎。
它能开口吗？
弯腰从石头上把小纸拎了起来，细雨正要把它往袖子里塞，却突然停住了。
小纸有点恍惚，就好像，它又回到了中指峰顶，出云观里。
真要闲着无聊，就赶紧把它的新身体做一做，让它换个身体呗。
一条往北，通往锦花城。
她把小纸又翻了过来。
有缘，自会到达锦花城。
问价了，有戏。
嘿，这小纸人，涨脾气了哈，她对它太好了是吧？
“真的真的，一张黄符纸而已，给你弄个新身体，多大点事……”
“客官，这茶棚开在路边，就是为了方便过路行人，赶路辛苦，喝口茶歇歇脚。”
在青阳县时，她打听了神掌峰，可惜没人听说过这个地名。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它。
细雨收起伞，坐起身，从驴背上跳了下来。
小纸莫名的有些感伤。
行了，熟悉的小纸回来了。
“好咧，客官稍等。”
时不时有风吹过，风也是热热的。
在青峰镇那几天，天天出去闲逛，怎么没想起来带上它？把它丢在客栈里，只能和沉睡的大白做伴。
刷，一下。
“有有有，”小二忙道，“不喜饮茶的客人，也可以只喝白水。咱家这水，都是一大早从山上运回来的山泉水，煮开晾凉，绝对好喝。”
刷，再一下……
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乐呵啥呢？
“小纸，你怎么了？”
啥时候同意投票了？
蝉鸣响一阵，歇一阵。
小纸在她旁边石头上坐着，后背靠着块小石头，腿上压了根树枝，防止一阵风刮过来，小纸被风刮走。
目前看来，只能是走一路，问一路了。
细雨移开纸伞，看向小二以及他身后堪称简陋的茶棚。
“一碗白水，五十文。”
“喝水。”
上茶的小二忙个不停，时不时的，就有人吆喝他去添茶，加水。
驴背上撑开一把油纸伞，伞下，一只翘起的脚丫子，露了出来。
“小纸，你现在很不好，都学会发脾气了，”细雨指指大白，“你看看大白多乖。”
它正拎着它的小扫帚，卖力地扫着院中落叶。
一条往南，通往府城。
细雨相信，她迟早能遇到知道广山镇在哪，或是听说过神掌峰的人。
身侧，一头大青驴，脖子上系着个大包袱，正摇头晃尾，低头啃草。
小纸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认命地拎起扫帚，重新扫。
瞅了一眼坐在旁边摇头晃脑，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嘴里叼着个茅草根的细雨，小纸又把头转了回来。
刷，一下。
“那我这驴呢？”
细雨嗯了一声，“若不想喝茶，只想喝水呢？”
一个纸人，愣是给人一种垂头丧气的感觉。
牵着驴，拐到北边的道上，细雨才继续躺在驴背上，新的油纸伞撑开遮住烈阳，细雨由 着大青驴朝前走。
压根不知道地名。
她再弄个纸人，当小纸吧。
刚把手中的铜壶放下，就看见一头驴，溜溜达达走了过来。
从青阳县出来后，走大概五里路，便出现两条岔路口。
出来一趟，她现在当然知道，镇子以上还有县，县以上还有城、府、州，可是她打听不了。
桶里的大白，毫无苏醒的迹象。
小纸突然愤怒地抬起脑袋，指指自己脸上嘴巴的位置，又指指自己的缺腿，最后指指细雨，愤怒地翻了个身，脸朝下不理人了。
这驴不是她抢的吧？
唉，这就是个一天到晚傻乐呵的憨子！
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地上斑斑点点。
“小纸，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细雨的承诺，小纸把脑袋抬了起来。
嚼完了路边随手拔的茅草根，细雨拍拍手，站了起来。
细雨都看呆了。
她进了茶棚。
小纸：……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安静，一点也没反抗？
被小纸当成憨子的细雨，正坐在官道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石头底部长满青苔 ，表面因被赶路人坐得多了，十分光滑。
“行行行，算我怕你，不就是新身体吗？等到了锦花城，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客栈，我帮你弄。”
细雨啧啧两声。
不对呀，以往每次往袖子里塞小纸时，它都要推胳膊推手，表达抗拒。
而细雨她，在靠谱和不靠谱之间横跳。
小纸又翻了回去。
小纸坐在她掌心，脑袋微微耷拉着。
她还牵回来一头驴。
她把小纸放到手掌上，托到眼前。
这驴谁家的？
官道上除了她和驴，空无一人。
细雨打量着茶棚，旁边两人的对话传入她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