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说了一长串，直到再也想不出合适的词，细雨才愤愤闭嘴。
他姐应该是在屋里，安安静静地绣花，绣枕套。
“虎子，你不是和他玩得挺好，为什么要吓他？”
嘿，有意思。
能不引起村民注意，还是莫要引起的好。
她真想踹虎子一脚。
它一个勤劳又善良，体贴又温柔的小纸人，可不会吓唬人。
细雨好难缠啊。
虎子娘絮絮叨叨，热情又家常。
“少见多怪！”
谁也不让谁。
那他呢？
嘿，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
真是太大方了。
小纸：......
有道士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得逃走，想不吉利都难。
“细雨？”衣襟处，小纸探出脑袋。
细雨答得很爽快。
“没，没什么！”虎子挠挠头，“那，那你看没看见，薛五叔手里拎着奇怪的东西？”
“你能看到，自然是因为障眼符对你无效！”
“娘，这鱼你自己端过去吧，我还有事！”虎子将炸鱼又塞回他娘手里，一溜烟就追着细雨跑了，“细雨细雨，等等我！”
这小子，说不准还真有点运道在身上。
虎子娘倒是知道，她这个小儿子的心思。
细雨从身后推了他一把。
薛五也觉得不太合适。
他倒是无所谓，问题是，他说得不算。
其实让她说，成日待在屋里，也憋闷得慌。
她赢了知不知道？
细雨没吱声，小纸从衣襟里探出脑袋，“你质疑她的本事，她生你气呢。”
“啊，回来了。”
他拎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进村，若没撞到人还好。
若是能请动她，那聚一起吃个年夜饭，还真有可能成真。
他更指挥不动。
虎子挣脱他娘的拉扯，“哎呀，什么都没有，娘，你放开我，我找薛五叔有事呢！”
“成日里就知道冒冒失失，这可是你娘刚炸好的鱼，若是被你撞到地上，看你中午吃什么？”
“我，我呀，我！小纸，你说，我是谁？”
“中午咱们先吃一条，还有一条大的，到晚上烧一大盘，到时候咱们一起吃个年夜饭，薛先生说怎么样？”
屋里有两个千年大妖，还有一个他家三公子，这三个......他谁也指挥不动。
......
小纸这是委屈了？
她赢了！
不对，换作是她......谁敢这么对她，她就召雷劈死谁！
“薛先生拿什么东西回来了？我跟你说，咱那可是新屋，可不能从外头捡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不吉利！”
石头呢？
薛五从两人身边绕过，跨过门槛，拎着男人进了院子。
虎子喜出望外，回头对身后的薛五道，“薛五叔，快，院里这会儿没有人，咱们快进去！”
虎子追上来，拿胳膊肘顶顶细雨。
“对！”
一个被薛五叔拎着腰带，脑袋耷拉下去，腿拖在地上，仍旧昏迷不醒的男人？
细雨说得跟真的似的，什么中了她画的符，这个男人就变成了一截木头，一捆干草，一块石头......骗鬼呢？
“笨蛋！”细雨觉得脚痒痒。
“喂，虎子，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重点是薛五叔手里拎着的那个男人，好像手脚动弹了几下。
田家嫂子的远亲？
“对嘛！小纸你说得太对了！”
虎子看起来也不像很小气的人，为何不行？
这小子，竟然不信她的障眼符！
“怎么可能没有用？”
她还撑着呢，不吃。
薛五：......
是不是远亲有什么关系？
轻易不出屋，老待在屋里。
她怎么没注意？
虎子娘也不在意。
虎子也委屈。
中了她的障眼符，这个男人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一截木头，一捆干草或是一块石头。
虎子可顾不得中午吃什么。
他怎么能放心呢？
正在这时，细雨蹦了进来，和虎子娘打了声招呼。
小纸眼一亮，仰起脑袋，“真的？”
“灶上烧着水，婶子给你打个荷包蛋？......快得很，吃不？”
人小胆大，无知者无畏。
虎子不情不愿，“我爹呢？”
薛五叔刚拎着人进去，不会吓到他娘吧？
若不是虎子娘躲得及时，刚炸好的鱼，说不得就被虎子撞到了地上。
“瞧这条鱼，炸得多好？”
大过年的，打骂孩子都不太吉利。
她摸摸鼻子，对小纸道，“那你出来吧！”
在早上送了饺子，得了一次赏银，半途又去送茶，又得了赏银之后，虎子娘恨不得把这几个手松的客人供起来。
一大清早，她就指挥着男人和儿子，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搬到了新屋里，力求让客人住得舒服。
细雨没回头。
虎子！
她巴不得这几个客人，在她家借住得越久越好。
“真的真的，”细雨不负责任地摆摆手，“你可以在虎子面前开口说话，吓死他个乖乖！”
细雨气呼呼。
薛五：......
虎子拒绝得同样爽快，“那不行！”
虎子转头就想走，却被虎子娘一把抓住。
她松了手，叮嘱道，”人家愿意教你两招，自然好，若是不愿意教你也别狠劲缠磨......缠得人不耐烦，早早走了，看老娘收拾你！“
都不同意，那就......她眼珠一转，弹了个响指。
他尴尬的应了一声，“啊，这个这个......我回去问问，成不成的，到时候给赵大哥回个话。”
家里住了几个人，昨晚虎子娘太过兴奋，今早起来后，她才琢磨过味来。
“你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小道士，没有之一！”
过马村这个宁静的小山村，充满了过年的气氛，薛五并不想破坏它。
虎子这会儿是真信了。
干草呢？
“谁和他玩得好？嘁，那个家伙，他竟然信不过我的本事，怀疑我画的障眼符没有用！”
至于谁去请人......自然是门外忙着斗嘴的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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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和他两个哥，也没见到人。
细雨说得一点都不对，让他怎么相信？
院子里，虎子大呼小叫地跑进去，险些撞到他娘身上。
薛五还挺佩服这小子。
唯一让虎子娘觉得不好的就是，这几位客人大方归大方，就是有点见外。
细雨挠挠头。
细雨很生气！
还不如出来，大伙一起说说笑笑，聊聊天，也挺好。
“总之，小纸，你给我好好吓吓他！”
住得越久，挣得越多。
还真应了苗仙子的说法——小道士缺少同龄玩伴，而虎子，恰好补上了这个缺。
“没聊什么，撞上了总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随便说了几句，”虎子娘狐疑地盯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换作是她，她也委屈。
薛五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着的男人，再看看虎子娘毫无异色的脸，放了心。
虎子：......
门外，还有个小道士，那就是个祖宗。
为了不引起村里人恐慌，不吓到虎子家人，细雨索性在那男人身上，画了一道障眼符。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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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甚至连木头、干草、石头都没看到。
薛五明显应付不来。
骂自然也不行。
细雨得意洋洋，“都放心好了！我这个法子，绝不会引起村民恐慌，也不会吓到虎子他娘和他姐！”
按细雨的话说，他娘就是对道家符箓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符箓效果特别灵验的那种人？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
“对！”
那群人里头，有个小道士呢。
“要我说，都别见外，咱们能聚在一块过个年，也是难得的缘份......薛先生，你说是不是？”
原来，他娘是真没看到那个男人。
它想出来。
他娘从灶房里出来了？
虎子抓着他娘的手，“娘，你，你方才和薛五叔聊什么？”
细雨愤愤不平。
“奇怪的东西？”虎子娘想了想，“薛先生手中拿得有东西？”
细雨满意了。
虎子真是太过分了。
“那成，”虎子娘爽朗一笑，“那就麻烦薛先生回去问问。”
“喂，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
呃，让小纸别露头别出声的......好像是她？
“有眼无珠！”
对虎子无效，自然是她的功劳！
细雨叉着腰，“哼，你既然不领情......放心，等进到屋里，我就再辛苦一次，让你和村里人作伴去！”
糟了！
不过，虎子娘不在乎这个。
“我要躲到什么时候？”小纸不想藏在衣襟里了。
小纸：......
两人又争了起来。
“好呀！”细雨笑眯眯地招招手，“婶子，你忙着，我回屋了。”
那他为什么看到的，依旧是个人？
虎子娘笑得像花一样，“哎哟，细雨也回来了？玩累了吧，饿不？”
她的提议，竟然一个个的都不同意？
小纸捧场，“对！”
不吉利？
只有一个例外！
虎子娘只得埋怨几句。
恰在此时，虎子娘端着一盘炸好的鱼，从灶房出来。
被落下的细雨，瞅瞅大白。
细雨分明在强“纸”所难，真讨厌！
木头呢？
细雨：......
放心好了！
不过，小道长年纪小，颇喜欢凑热闹。
看完全程的大白，翻了个白眼，拍着翅膀，嘎嘎叫着跑进院子。
那人醒了？
“瞧，被我骂走了吧？我赢了！”
虎子坚决反对，“不行不行！人不能往我家里带！”
“薛先生看看，早上细雨和虎子从河里捞出来的鱼，个头又大又新鲜，这俩孩子可真能干！”
小纸很有眼色。
这才半上午，她就足足挣了一两多的碎银子，还有两片银叶子。
虎子娘端着刚炸好的鱼，站在那里，和薛五唠嗑。
见到薛五进院，虎子娘忙热情打招呼，“薛先生，你回来了？”
“婶子！”
若运气不好，正好撞见人......那就得和村里人解释清楚。
“去吧去吧，”虎子娘同样笑眯眯。
可今日是除夕。
而门外，正被薛五叔佩服的虎子，却耳尖地听到院里传出他娘的声音。
“没见识！”
她都解释了好几遍，这家伙仍旧一副不放心的模样，真是气死人！
“等等，带回去？”虎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带哪去？”
还是小纸靠谱，把她曾经说过的话，记得牢牢的！
“万一撞上我娘和我姐，她俩一定会被吓到！”
只怕未必。
呵呵，是啊。
虎子娘将端着的鱼塞进虎子手里，“去，帮娘干点活，把这盘鱼放到堂屋去，记得罩上罩子！”
虎子娘扬起拳头，正准备给虎子一拳，忽地想到今个过年，握紧的拳头，又收了回去。
“带你家！”
大白都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村里，它为什么不行？
虎子探头探脑，朝院里张望。
“我有法子了！”
不行？
他瞅瞅他娘，再扭头看看已经快走到新屋的薛五叔。
不能打，那骂呢？
太好了，这会儿院里正好没人。
真是远亲，一大早，田家嫂子怎么不登门问问情况？
虎子顿时急了，也顾不上和细雨斗嘴，拔腿就跑进去，“娘，娘——”
小道长竟然也不生气。
可这小子，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细雨低头，“什么事？”
“哼，没眼光！”
薛五觉得，有点可惜。
千年大妖都不敢招惹的小道士，他敢质疑，敢叉着腰，和小道长你来我往，争得脸红脖子粗。
细雨摇头拒绝。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虎子指着地上的男人，“你都说了这是坏人，还往我家里带？”
可若村里人得知有土匪盯上了村子，并派来探子打探消息......恐怕就会引起村民恐慌，过年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细雨难得良心发现。
一切都很完美对不对？
也是哈，从昨天踏进村子开始，小纸就被她塞在怀里，不许它露头，也不许它出声。
“你爹去金伯家了，”虎子娘到底没忍住，拍了虎子一下，“快去！”
总之，绝不会有人留意到，薛五叔手里竟然拎着个大活人。
身为赵家一员，他得护着自家阿娘和自家阿姐！
细雨摸摸鼻子。
细雨不解，“为什么？”
他娘嘛......灶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动静，他娘肯定在灶房里忙活。
它很见不得人吗？
“那行，那就留着肚子，中午也有好吃的！”
“我这么厉害，虎子那家伙竟然敢质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