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餐盒进来的不止胡泽宇，张若仙、邢星、王晗和几乎所有剩余男生都涌进会议室，七嘴八舌讨论如何避免杜翼被不公平开除。杜翼不插一言，大口大口吃东西，吃着吃着，端餐盒拿筷子的动作定在那里，苏夏站在他面前。咽下口中食物，放下餐盒，站起身，杜翼看着苏夏如水的眼眸含着浓浓的担忧，心重重沉了下去。
“反正齐瑞他们有责任，要开除杜翼，那太冤枉了。连我一起开除吧，我也是主犯。”李文斌看校长气恼得不行，笑得无遮无拦。
“妈，老师，你们不用这样。”杜翼一手一人扯开两个女人，扶杜母坐下，说：“妈，咱们家人什么时候求过人？没必要，我敢作敢当。也不是非要在这里上学才能成长，以后我说不定会更有出息。儿子不是孬种，别担心！”杜母无言，只得抹泪。
副校长出言打圆场：“王老师的话是过了一点。不过，学校里闹事的总是十二班的不假吧？十二班学生不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上，这也不假吧？而学习好的学生闹事比率低值得信任，学习不好的学生大多不是省油灯这是事实可以证明的吧？要是没有十二班这些学生胡闹，能有今天的事吗？”
目光因从凌厉直接转为平和，所以有一瞬的错乱，杜翼轻柔淡定地对苏夏说：“对不起！我想，不做你的学生也行，有别的好处。让你担心了，但是事情重来一遍的话，我还是会打他。”
不管她怎么软硬兼施逼问，在杜翼的眼风招呼下也没人说为什么动手打齐瑞。苏夏不住地憋泪，不停地跺脚，直到家长陆续到来，也没问出一个字。李文斌的家长没来，不是苏夏没找，是主任给的纸上没写他家长的电话。校长等人也回到会议室，请家长们落座。
“你把人打那样还没错？”
李文斌揣好手机对校长说：“他们爱告让他们告去，告了警方也不会立案。校长，齐瑞这小子欠揍，他的行为体现了他没有得到良好教育，在家里在学校里。”眼神轻蔑地投向王老师。
校长抑制着情绪说：“李文斌，你年纪小，这么说，我们不计较。别参合了，老实待你的。”
“今天的事并没有搞清楚！”苏夏声线高昂，语气决绝，满脸涨红，眼中含泪，直直的挺着腰杆，胸剧烈起伏着：“打架是双方的事，毕竟有原因，而刚才的调查，并没有详细查清。只说因为齐瑞辱骂激怒了杜翼，可先前杜翼一直隐忍不让同学动手，后来是什么样的辱骂激怒了他？杜翼不肯认错，说‘该打’，为什么领导不查清如何‘该打’？我相信我的学生不是暴虐无理之人，一定有原因的！作为校领导，不该以学习成绩来判断是非，更不该戴有色眼镜看我们十二班。”
“他该打！”杜翼把每个字咬得极重，眼中的犀利渐渐浓重，他挺拔伫立，气势压顶，十分慑人。
会议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十二班的学生绝望地看向杜翼，他仍是平静地一动不动盯着杜母。杜母则眼泪飞溅，苏夏也流出了泪水。
校长觉得挺没面子，端着肩膀开口：“杜翼，你错得无比严重，咋不自知呢？这样当学生，怎么教育你？”
突然李文斌在静寂中讲起了电话：“喂，赵叔，我问你，如果我打架，把人打成轻微脑震荡，人家报警，警方咋处理？嗯，啥？学校的立场？后果不算严重，校内教育就行？咋的？学校要是不送，一般这种程度不立案？好的，我知道了。不用问我是不是主犯，都没找我妈，你乐意告就告诉去，这架打得痛快。谢谢赵叔，先不说了，再见！”
校长想了想，站起身对三班团支书招下手，转身出门。
“王老师，你怎么说话呢？”苏夏眸中蹿出怒火，十二班的学生皆恨恨地同仇敌忾，家长们也都小声抗议。
身体被敲打却没晃动一下，杜翼平静的目光牢牢落在苏夏的眼里：“对不起！辜负了你。没事，怎么样都不算事，你不用着急，真的。吃饭了吗？”
黄腾向前一步：“校长，可否借一步跟您谈谈，非常重要，加上三班团支书，我们三个人。”
“你……”苏夏近乎绝望地盯着杜翼，说不出话来。
苏夏身体直抖，紧咬发白的嘴唇。黄腾和几个家长走过来拉她坐上一把椅子。杜翼心头绞痛，上下牙关咬得生疼，自责、无力地看着苏夏。
“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打架吗？怎么那么不懂事！这事可怎么办！”苏夏大声训斥，握紧的拳头一下下敲打杜翼的胸肩。
校长说，要等伤者在医院的鉴定结果出来，才能做最后处理。但现在，打架的学生要认错，家长也要认识到教育的不足，而且鉴于杜翼的行为极端恶劣，并屡次打架斗殴，不能排除被开除的可能性。
杜母在一旁一声惊叫，冲过去求校长手下留情。苏夏也急切地央求：“校长，不行！不能毁了他！”
苏夏铿锵有力地说道：“什么叫垃圾班？什么叫不配在J城高中读书？”转向校长：“校长，既然接纳了这些孩子，是否该与重点班的一视同仁？每个孩子都享有同等教育的权利，什么叫阶级差别？我们十二班的同学在各项活动中都领先于其他班，怎么是垃圾？学习成绩不能说明一切，谁能肯定成绩不好的学生日后一定会比重点班的学生在社会上贡献小？”
苏夏狠狠瞪了他一眼，环顾周围说：“快点把饭吃完，一会儿你们家长就来了，有错就承认，老师会拚命保护你们。无关人快回教室自习。”
“再加上我，有关法律问题，我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公安局长。”李文斌已走到门口。
“什么玩意！”王老师尖锐的声音配合着愤慨、玩味的语气：“苏老师，你再怎么没原则护着他们也没用，扶不起来的阿斗。十二班一帮人根本就不配在J城高中读书，跟重点班的学生比，那是两个阶级的差别，两班学生打架，无疑我们在肉体上吃亏，但最终裁判下来，垃圾班的人能不被收拾掉吗？”
“杜翼！”苏夏扑过来扯胳膊：“你怎么这么不省心？不管怎样，打架都是错的。认错，听话！”声音中充斥了哭腔。
杜翼嘴角一扯，冷冷地看着校长：“我自知没有错。”目光中惊人的镇定与桀骜，像利剑插向校长的神经。
校长的手机响了，他听了两分钟后挂了机，面对所有焦急地目光，用不含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说：“跟去医院的老师说，齐瑞是轻微脑震荡和一些皮外伤，住院治疗；另两名同学一些皮外伤，回家休养。齐瑞家长要求严肃处理，保留向公安局报案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