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情况下,不管是咱班任何一个女生,不,任何一个不认识的女的,我碰到了都会出手,对你没有一点特殊。我从来没想跟你交往,你为什么这么偏执,这么不懂事理?
“你们负!”门口冷冷的语声在空旷的阶梯教室里回荡。杜翼早自习前看到苏夏站于走廊上,一会儿就不见了,估计张若仙和父母来了,便出教室到教研室寻找,仍没找见。他分析以苏夏的责任心不会轻易把麻烦推到校领导处,应该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努力解决,她有阶梯教室的钥匙,八成在那里。果然,走廊里便听到苏夏激烈的声音,杜翼站在门外听了一会,最后被张父的言论激怒,站了出来。这件事他本来也要帮苏夏解决。
“你们女儿看上我,非要跟我交往,我不答应不罢休。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她想要我当男朋友,你们不管教让她适可而止,还这样逼苏老师,以责任相要挟,有道理吗?这是不是上行下效?你们会这样不择手段,女儿就会以离家出走逼迫我就范。我想请问,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责任,怎么负?苏老师救了你们女儿,不但不被感恩,反倒被你们赖上身了?”
张母告知,张若仙说了被拍花被救的事,不说为什么逃学的事。苏夏问低着头的张若仙:“我可以把那封信给你父母看吗?”
张若仙抖得如大风吹打的花枝,俊脸像纸一样,惨白冰凉,她口中“啊啊”呢喃,瞳孔越张越大。
校花扯着衣摆:“后怕,以后为了所有人,再也不能干出这种事了。但要不是出了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和杜翼有这么深的缘分,他就像英勇的王子一样,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救了我。这说明上天注定他是我的保护神,他对我有情分,所以才找我才救我。”
苏夏盯牢张父,哭笑不得:“不要说叫杜翼接受张若仙的求爱会不会耽误人家学习,影响人家高考,即使不是因为这点,杜翼也不可能答应。张若仙大概在国庆之后,就公开表示喜欢杜翼吧,每次都被拒绝。我担心她过于执迷,找她谈话几次,她仍坚持,最后知道杜翼斩钉截铁的拒绝心意,才上演了这么一出。”
第二天一早,张若仙由父母带着来到学校,苏夏在走廊上接到他们直接请到了阶梯教室,教研室人多嘴杂,她不想张若仙难堪。
张家父母干瞪眼,手指着杜翼就是说不出一句驳言。张若仙则瘪着嘴惊恐地看着杜翼。苏夏此时虚着身子挪到一边椅子坐下,咬紧下唇,裹紧外套。
张母突然说:“苏老师,能不能让我们见见那孩子?毕竟我女儿都为了他出走,他也得负点责任不是?”
“当然,你说不可以,我就不会拿出来,但事情我必须向你父母汇报。”苏夏的口气坚定结实。
“你说他没有就没有?他就是看了我的信才明白心里有我,才要找回我并英雄救美。”张若仙旁若无人地沉浸在神往中。
“你以为你玩这么一出离家出走,我就会认为你对我多深情,就会对你产生感情?错!首先我不认为你对我有什么真感情,你只是觉得你是校花,别人都想要而要不到的,你必须要到才行;第二,我不会对你产生感情,因为我觉得你这样不懂适可而止、没有自知自明妄自尊大是十分愚蠢的,而你用出走来威胁我更是愚蠢至极的行为。我杜翼何时能被威胁所迫过?我长这么大,最讨厌愚蠢!”
第一句听完苏夏刚舒缓表情,接下来就如被一声接一声的响雷击到一样,目瞪口呆,目眩神迷。这该是多么极品的思维逻辑,让事态发展比苏夏预想的还要糟,不,是根本不可能预想到的糟糕。
“张若仙,昨天出了那么危险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后怕吗?”苏夏问。
杜翼傲然镇定地走过来,目光先安抚过苏夏。苏夏没有阻止杜翼,她已无力阻止,就这么依赖他吧,也许他是个足够强大的小P孩。
“那随便吧。”
“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张母不住搓手摇头,张父则来回踱步。
头脑如抓狂一样混乱,苏夏强制镇定声音说:“我觉得你想错了,杜翼没这个意思。”
两道锐利的光从苏夏的眼中跳出,这是怎样极品的思维方式。凌厉的语气冲向他们:“你们女儿离家出走,跟那个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负什么责?从头到尾,张若仙一厢情愿追逐杜翼,杜翼一再拒绝,一躲再躲,你们问问张若仙,是不是这么回事?上次她打架事件,你们难道不清楚她因为追杜翼而失了理智?杜翼从头到尾都没招惹过她一分一厘。你们要见人家,给一个孩子施压,这有道理吗?”
杜翼转向张若仙:“我们是同学,苏老师说我们班的人应该相处得像一家人一样,谁有什么事能帮忙就伸一把手。我出去找你救了你,不是因为对你有什么超越同学友谊的情愫,是不想看你毁了自己,不想看苏老师煎熬得六神无主。
“张若仙,你拍着良心想想,苏老师对我们怎么样,对你怎么样?你非要不懂事到胡作非为,让你父母赖她没有提早知会他们。知会他们会怎么样,是不是为了宝贝女儿得到她想要的,到学校找我施压?”
苏夏悲哀地摇着头看张若仙,乏力得只想睡过去,死死地睡,打雷都不能惊醒。
杜翼的目光像窗外凛冽的寒风越来越刺骨,张家夫妇浑身发抖,手脚似乎不能过血,冷得真彻底。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让他们看?”张若仙美得灼人的眼里透出不信任的光。
张母为张若仙抹着眼泪:“懂了吗?闺女,听老师的话,啊?”
苏夏拿出了张若仙给杜翼的信,交给她父母。两人边看边瞄女儿,看到最后脸色变得激动异常。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意思是,女儿对他痴心成这样,我女儿这么天生丽质,他差不多就接受吧,也算解决了难题。”张父忙解释。
张父哆嗦着嘴唇要冲过来,被张母扯住。杜翼身形一动未动,眼睛一眨不眨冷冷地盯住张若仙。
“我是杜翼,冒犯两位长辈,先致歉。”杜翼淡定地对张父说:“你们当父母的,都没在她个性养成时教会她什么叫适可而止,责任不在你们吗?张若仙被你们娇惯得想要什么不得到不罢休,以至于任性到什么离谱的事都敢做不是吗?”
苏夏站起身,白着脸走到这对母女身边,轻声道:“张若仙啊,你的人生还没正式起步,不止只有杜翼一个人是追求的目标。如果昨天为了他而铸成大错,以后你该多痛悔啊!老师认为,一个人要在自身修为上有光彩才能够吸引人。你有天生丽质的外表,如果再有过人的智慧、丰富的知识和傲人的成长履历,以后才能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上你。这几样怎么才能拥有?你现在需要学习,需要考个理想大学才算迈第一步。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单凭幻想,怎么能吸引人?”
杜翼仍无一丝怜让,继续说:“张若仙,我告诉你,人生是你自己的,今后你想走怎样的路,都取决于你自己的脚。苏老师尽心尽力引你走正途,你明事理也好,不明也罢,我杜翼绝不会因为你的行为而改变行事的风格。你以后不想上学谁也拉不动你,如果你再玩出走,我知道了一样去找你。但是,我要告诉你,下一次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救到你。你不知道昨天多可怕吗?我们要是晚一步到那里,你就已经跟人走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会被卖到哪里去当妓女,而且是没有自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妓女。你要是愿意这样毁自己,愿意这样过一辈子,我们谁也管不了,你自己想想吧。”
张父神色突然凛然:“苏老师既然国庆一过就察觉她早恋迹象,为什么不马上通知我们家长?上次打架事件我们才知道,那时我女儿已经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以至于这次离家出走。如果早通知我们早教育阻止,就不会现在这样。这责任到底谁来负?”
张若仙盈盈带水的妙目看向杜翼,脸上是悲戚与决绝。杜翼再次转向她,说:“张若仙,别让我看不起你,我希望你能凭自己的实力来推翻我对你下的定义——愚蠢。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也没有必要看见我不自然,我怎么帮别的同学辅导,也会怎么帮你,只要你愿意。我希望你不是绣花枕头,希望你是内外兼修的绝代美女。”说完坐到一边,从裤兜里抽出单词本,旁若无人起来。
再次目瞪口呆,目眩神迷,苏夏生生被噎得透不过气来。
张若仙当天仍请了一天假回家自省。杜翼一直待他们走后才陪着苏夏往回走,耽搁了一节课。第二天张若仙来上学了,不再像以前有公主病,也不再像以前爱说爱笑,似乎变成沉静淡然的个性,学习也极为认真、刻苦,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少女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张母扑过来抱住张若仙,哭着说:“我们不会这样的,好闺女,不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