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呢?酸不酸啊?”杜翼还在埋头吃着三倍于苏夏的饭菜,抬眼冷冷瞟了她一下。
地上摆好了三双拖鞋,杜母临走把一切安排得妥当。杜翼打开一扇门,让开身对苏夏说:“这是主卧,给你用。”
进入午夜,杜翼收拾好书本,问黄腾是否还要学,黄腾说还要学一会,杜翼说去弄点夜宵,黄腾说好。杜翼走出书房,打开冰箱,非常丰富,拿出母亲备好的餐盒,准备一样一样用微波炉热。
这三天对杜翼来说实在太短,享受苏夏清晨叫他们起床,给他们准备早点(虽然都是买的)的温柔体贴,享受晚间载她回家与她讨论问题的无隙,更加享受她安静的目光轻柔地扫过带来的悸动,近在咫尺的笑容真真切切烙在他的心上。
苏夏瞪着他,端臂抱胸:“去去,学习去,人家黄腾都已经学上了,你得向人家看齐,看他多自觉。”
苏夏懵懵懂懂地问:“阿姨,怎么要给我家安护栏?”
“不用,我住到我妈那里就好。”
看了书房和另一间卧室后,杜翼说:“楼上还有阁楼。”
一股冲动促使杜翼欲伸手抚向温柔清丽的脸,他想要她一辈子跟他住在这里,一辈子在露台上给她弹唱,想告诉她,他的一生会属于她。
机械地打开楼门领着人上楼,听杜母道:“怪不会出事,是敞开式住宅楼,又不在路边,确实不安全。”
晚自习后,杜翼和黄腾推车陪苏夏步行走向王子庄院。
苏夏的心悬了一悬:“是,我幸运。”眼睛突然闪亮:“看来我是运气相当好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下楼的时候,杜母说:“哦,对了,护栏要做好,恐怕得个三五天,因为要凑边角料,还要师傅们有空闲。苏老师,这几天你就住到我们王子庄院的房子里吧。”
“是。”两少年同时肯定,但都吃不准她要强调什么,都疑惑地看向她。
“不用。”杜翼和苏夏几乎同时说这两个字。
当苏夏对他们说今晚你们自己好好学习的时候,杜翼的心笼上阴云
抓紧批作业,再准备明天晚上的辅导课教案,苏夏先搁置好奇心,赶着忙完当天的工作。虽然要准备三组不同内容的教案,但她一点都不嫌累,看着学生们一天天进步,实在有成就感。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苏夏作为小女子不觉得自己要普世济民,有这么点成就感已足够幸福。
“哇,你们家别院都这么大呀!”一进房门,苏夏夸张地感叹。
杜母站起身按住苏夏拿钱包的手:“提什么钱?告诉你吧,做你家护栏打算捡工程下来的边角余料用,所以没成本,放心吧。”
这时杜翼和两个师傅出来量厨房那边的窗户。苏夏看着杜翼沉稳利落的举止,油然生出浓烈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我在想,站在露台上面对万家灯火、草树葱茏,沐浴着星光,沐浴着清风,你要是抱把吉他,轻拨低唱,会是何等醉人景象。”苏夏神色向往,语气动人。
“打了,刚用杜翼手机打的。老师,这事太悬了,出事那家跟你家窗户挨着,要是跳的你家这边窗户,后果可……”
苏夏手足无措了半晌,才坐下来吃精致的饭菜,怕吃不完,先拨了一半给杜翼。快速吃完,对杜母说:“阿姨,你们一家对我照顾得真周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那多少钱?我现金不够的话,下午到银行取来给杜翼。”
移动身子,一转头,忽然近乎完美的少年的脸便落在了眼里。苏夏一笑,笑得漫天光华顷刻黯然。
杜母等在东门,手里拎两只保温桶,匆匆和苏夏打个招呼便跟在两人身后。苏夏一遍一遍询问怎么回事,杜翼被问急了,不耐地说:“没空说,人都在等着呢,到了就告诉你。”
中午下课,苏夏走出十一班教室就被杜翼拉着疾走,到教研室放下教案,包已被杜翼拿在手里,跟着他急匆匆走往东门。学校有东、南、西三个大门,平时早上、中午、下午三个门都开,但晚自习和周日只开南门,苏夏一般上班走东门多,下班几乎都走南门。
“没什么,住几天也好,趁机多问你些东西,机会难得。让黄腾也来住几天,这样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杜翼果决地说。
“桥南那么远,你上下班不方便。住我们那里,我和他爸都不在这边住。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这几天让杜翼住回桥南去。”
苏夏红了脸:“杜翼得抓紧时间学习,还要在那里补习。我不是觉得不方便,是……反正是不好意思。”
“下去吃夜宵吧,我妈给准备了好多。”
“在想什么?”被她的笑容恍惚了神志,杜翼慌慌问了一句。
满天繁星如黑天鹅绒布面上点缀的无数颗大大小小的钻石,耀眼光华,夺目璀璨,洒下纯净如洗的迷幻,在迷幻得如纱似雾的纯净中,一个恰似仙子般的背影忽明忽暗,那样曲线玲珑、柔曼如歌,六月微风细软,拂动长发飘飘,裙裾轻扬。
苏夏转向他讪讪地笑道:“我总让你一心一意学习,可还有事让你费心,真不应该。”
“啊!”苏夏心中一声惊呼,后背感受着两道炽热的光,心中翻涌起热流。
“还有夜宵吃,太好了!”苏夏轻快地走在杜翼前面。
“师傅是领工资的,干哪件活都是干,这么小的活用不了多少工时。”
两个少年交换了不可思议的目光,这逻辑够强大的。杜翼看着她,这个女人的心里除了学生好像没别的可装。
回头,稍稍失下神,用不容否定的口吻说:“不要。咱们回来都很晚了,在露台上整这么一出,不是扰民吗?听你弹吉他,以后机会多的是,我们忍耐一年,不思娱乐,结束战役之后,要让你弹个够。”
“苏老师,回学校再买饭怕来不及了,我准备了两份饭菜,你和杜翼快点吃吧。”
站正了身子,笑了笑,转身下楼,杜翼的步子轻飘飘的。能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夜,像梦一样美好。
杜母边喝水边环视一下四周,笑着说:“说什么感谢,你为学生做了那么多,我们能为你做点事,心里才安。现在的坏人太凶了,住六楼都这么危险,应该住封闭式小区才好。苏老师,你一个姑娘家真让人担心,安上护栏,好放心睡觉。”
“黄腾,给你妈打电话了?”苏夏问。
“阁楼?”苏夏的脸布上憧憬,抬脚上楼梯。杜翼笑着随其后。
到楼下,看到两个人在东张西望,杜母迎上前,说了几句话。这边杜翼简单地对苏夏说了一句:“找人给你家安护栏。”
“行了,我要睡阁楼。”把怀里的包往桌上一放,里面是重重的学生作业。推开窗户,清风迎面,苏夏眯缝着眼睛:“你知道吗?以前我特别向往这样带阁楼的房子,少女的时候认为住在阁楼上,就像古时大家闺秀在绣楼中伤春,有一种忧郁轻淡的美。”
微波炉转动中,杜翼目光扫向楼梯,不知道苏夏是不是在做绣楼闺阁的梦。走过去,顺楼梯间隙有光线漏下来,她还没睡?迟疑一下抬脚上楼,轻敲阁楼里间的门,没回音,开门,只见桌上书本纸笔不见人,打开外间通向露台的门。眼前的美景震撼了杜翼的心房。
浅浅的酒窝漾开,目光闪烁着神往:“我的运气这么好,那就可以肯定我带的这批学生特别出色。看着吧,以后咱班同学个个都会特有出息。”
杜翼看得痴痴的,要不是阁楼里的灯光透过门窗搅和进来,真觉得走进了诗中意境。轻轻走近苏夏,站在她身边看她在看的世界,他希望能透过她的目光看到她的世界,了解她再拥有她,这个怎么看怎么美的女子。
打开门,将人让进房中,杜翼和两位师傅脱掉鞋马上进入里间,翻上窗户量尺寸。苏夏请杜母坐,刷杯子倒水,说:“怎么感谢你们才好,我真感动。”
阁楼下的一声喊,把两人惊醒。“杜翼。”黄腾看到微波炉旁的几盒吃食,遍寻杜翼。
“明天让我妈把吉他带来就是,我给你弹。”
苏夏愣怔间,杜母回头说:“苏老师,咱们上楼吧,师傅到了。”
杜翼把手插进裤兜,单肩靠上门扉,戏谑地笑道:“早说啊,早说我让人把这间阁楼装修成古时绣楼,让你尽情伤春。可惜呀,这阁楼都没怎么装修,实在辜负你的浪漫主义情怀。”
苏夏探进头看了看,笑道:“我再看看,先参观参观。”
苏夏脸微微泛红:“那,师傅们也要给工钱不是?”
“不安护栏不行!杜翼给他爸打电话说你隔壁出事,他爸就派人了,让我跟过来办这事。”
“别这么说,你要是出事,咱全班同学都得完。”杜翼站起身,把两个保温桶往杜母手上一放:“走吧,该到时间了。妈,有劳您老了,谢谢您和您老公。”
尺寸量完,苏夏给师傅们递上两杯水,两人喝完就走了。杜翼一屁股坐下来说:“吃饭,饿了。”杜母醒悟般打开两个保温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