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除了下午自习课学生有问题单独找苏夏解疑,每天晚自习时间,苏夏在阶梯教室给十二班的学生做辅导,每天一科,根据知识掌握的不同程度,三节晚自习分三组人员进行讲课式系统教学并留下练习题。非补习人员在教室里自习。当然,如杜翼、黄腾没必要参与这样的补习,另有一部分人也无需每科都要补习,但很大一部分人如程皓枫、张鹏、胡泽宇等是每科都需要补习的。当然了,语文课苏夏没有安排补习课,她有信心在正常教学时间提高学生的成绩。
杜翼和黄腾在书房里等待,老师被杜母迎进门,上茶时递上信封,说没必要让孩子们知道。两个老师对家长的做法很满意,开开心心地去授课。
大花篮的花渐渐残败,把剩下还鲜艳的插到瓶中摆在办公桌上,这是苏夏在学校中唯一与以前不同的地方。可是,杜翼的心刚刚稳定下来,星期六到了。
黄腾不知道两位老师是收酬金的,苏夏跟他说老师们爱才想帮助他们。黄腾很感动也十分珍惜这机会,事先与杜翼把各自难点疑问汇总,可以互相解惑的便相帮着消化,剩下的准备好请老师给讲解。
跟在黄腾身后进门,苏夏对座位上学生说:“你们一帮八卦。我没有男朋友,别瞎说啊。”
让各科任老师十分震惊的是,新学期开始,十二班的学生学习态度都赶上重点班了,课上不但继续无人捣乱,而且杜绝了睡觉和桌下小动作,大家不管听得懂听不懂,全都瞪着眼睛听,认真记笔记,还有人肯举手发言。老师们感觉挺有面子,于是生出责任感,给出耐心热情的教学,尽可能讲得细致通俗一些,照顾他们基础差,尽量引申以前的知识,让他们能听懂。这样,正常教学加上苏夏的补充教学双管齐下,效果果然很明显,第一个月考,整体成绩便有大幅度攀升,物理、化学两科以前大批人只答个一、二十分,现在最差的程皓枫也收获了四十分,实在难得。
苏夏再次找到李老头,请求他给杜翼和黄腾作一对二辅导。恳切的语气,真挚的目光,外加两条较高档次的香烟。李老头本来视杜翼为洪水猛兽,虽然他的成绩一直在中上水准,但桀骜顽劣的记录和以前结下的怨尤,使李老头这辈子不想跟他打什么交道。然而这学期开学以来,这个杜翼在学习上仿若换了一个人,不仅作业、习题完成得及时完整,上课竟主动举手,不单能回答问题还提出富有价值的疑问,思维敏捷,逻辑性强,很是块材料,苏夏又阐明他在思想深处已经对学习有正确认识并付诸积极的行动,实在不该因求师无门而浪费了一块璞玉。最后李老头踌躇后答应每周为两个学生补习两次课。
“不是男朋友。这个话题就到这儿,不许再提。下面开始上课。”苏夏语气坦然。
这节课杜翼一点也没上好,第一次听苏夏的课而不知其言,脑袋里混混沌沌,心里七上八下,百般思忖怎么才能让苏夏不要谈恋爱、断了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终不得其所。作为学生,能有什么立场主宰老师的感情生活,何况这位“情敌”是何人都无从得知。
上午间操时间,苏夏正在教研室整理学生作业,快递抱着一大篮玫瑰进门找苏夏。教研室的老师们围过来七嘴八舌,苏夏有点懵,她还没收到过这么多玫瑰,赶紧抽出卡片,心中立马为难。
“靠,谁信啊?没有男朋友,谁送的玫瑰?”程皓枫促狭地向四周眨眼睛,一片起哄声。
以此套路,苏夏又找了化学老师,区别是送的礼不是香烟而是一件羊毛衫,因为这是位中年女性。也被杜翼和黄腾疯狂学习态度打动了,化学老师点了头。苏夏没有跟两位老师说酬金问题,因为教育系统禁止在职教师课外补习收费,只说家长在补习时会跟老师交流,大家自然都心照不宣。但数学老师怎么也没求来,因为三班王老师在教研室内散布的言论对杜翼太不利,让那些数学老师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杜翼是迎着苏夏的目光走过的,他在她的目光里至少看到了不舒服,这足以让他的心房稍稍宽松了一时。
每周日下午,唯一的半天休息日,地点为杜翼王子庄院的家,一点开始一个半小时补习化学,三点开始一个半小时补习物理,另外周三、周四晚自习时间各一次课。
间操结束,语文课代表进来拿作业本,看到玫瑰眼睛放光,回到教室大呼小叫:“苏老师搞对象了。99朵玫瑰,好壮观!”
这个叫秦一川的高中同学在省城就职一家金融机构,春节回家同学聚会上得知苏夏仍形单影只,兴奋得不能自已,大呼这等优质女人这么大岁数还名花无主,乃上天在赐予他缘分,于是多次邀约吃饭喝咖啡,苏夏赴约之后客气祝他回省城后工作顺利爱情甜蜜。秦一川春节后便日日电话短信,苏夏无奈隐晦告知省城距离虽不算远,仍不适于交往,同学关系是理性与感性的双重选择。
万万没想到,秦一川在网上订花,让花店送到学校。苏夏感到困扰,拒绝太生硬的话,有伤同学友情,采取委婉之术,却起不到作用。拿着手机翻过来掉过去不知怎么做好。
可是看俩人没完没了越凑越近,苏夏心里的别扭越来越重,好不容易听到上课预备铃声,苏夏踱过去,咳了两声,惊动了两人,她面无表情地说“上课了”,盯住他们走过自己身边。
春天快到了,桃花还没开,苏夏和杜翼的桃花却接连到来,这影响了杜翼的学习心境。
提前半个月结束寒假,马上正式上课赶进度。苏夏把全班同学自我总结的学习程度报告收上来,用整整一星期时间分科分类分层次整理,再按科目将学生分组,定下辅导计划。然后她找到校长,提出每天晚自习时间借用阶梯教室,作为上辅导课场地,百般央求,百般保证不会损坏公物会保持卫生。再找到各科任老师求教辅导经验和自己总结出的问题。
杜翼开学后就搬到王子庄院住了,为的是安静地学习,每天杜母过来做中午晚上两顿饭,补课的周日中饭和周三、周四晚饭,包括黄腾的份。杜翼一个人晚上学习到后半夜,心无旁骛,极为刻苦努力。
于是,两老师给他们补课特别有劲头,总要延时,李老头都到了,化学老师的课还没结束,而李老头更是忘记时间忘记吃饭。
下午上课前,苏夏往教室走。十二班教室在走廊最里边,整个教学楼中间位置有一道宽大楼梯,走廊两头各一道窄楼梯,十二班教室正对着一道窄楼梯。苏夏走到教室门口时,瞥见楼梯边杜翼和张若仙凑得极近在说悄悄话。目光像被刺到似的赶紧掉转开,她把这一瞬间心里的别扭解释为担心他们早恋影响学习。
下一节是语文课,苏夏站教室门口等待铃声。一女生用喊的:“苏老师,男朋友是干啥的?挺有钱啊,99朵玫瑰呢。”女生们叽叽喳喳附和,苏夏笑而不语。远远的,杜翼被那笑容刺到了心脏,他的解读是幸福羞涩的笑。
只一次课后,李老头和化学老师惊喜地发掘了两个可塑之才,是那种稍加点化即可融会贯通的绝顶聪明孩子。早知道这样,何必等苏夏千求万恳呢,有外快赚,还带这么有成就感的学生,谁能不乐意?
杜翼正到门口,听到这话脑袋嗡一声呆站住不知所向。“走,看看去,看看。”一群女生呼啦啦向外跑,来不及反应的杜翼被拨拉个趔趄。看看去?证实了怎么办?不,这还用证实,还侥幸什么,都99朵玫瑰了。怎么办?
黄腾沿走廊过来到苏夏身边,挤出笑容问:“老师,有男朋友了,就告诉我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