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钱谦益消化了一下朱由检的话。突然，他眼珠子一转，心里头有了主意：
“多少？”
“你们在说什么啊？”朱由检望着二人。
“对对，确实有。我大明有一个好习惯，就是文书工作搞得无比详细。永乐年的屯田黄册还在黄册库里头，和民田是分开放的。我前段时间还去查过了，都保存完好。那些年用的都是‘铜版纸’，二百年都不会烂。啧，哪像现在，有人特地往墨水里头加蜜糖，好让书烂得快些，这样他们干的那些龌龊勾当就永不见天日了。”
“那...粮呢？”
“老臣这里倒是有一个‘劲爆’的计策。”
“制台啊~”钱谦益又回到了阁老状态，笑得抬头纹又出来了：“卫所的屯田没了，可是屯田黄册还在~”
“咳咳。”孔阁老咳嗽一声，对着钱谦益使了个颜色，指向了在一边用朱批签字的朱聿键。
“制台可知道，卫所为何驰废？”
“嗯？钱阁老快讲？”
“永乐年，成祖皇帝五次北伐蒙古，算上太祖就是十三次北伐！十三次北伐，打得蒙古七零八落，但太祖皇帝留下的卫所也从永乐年开始崩了盘。再加上下西洋、修报恩寺、修运河、修这修那。制台，永乐元年卫所屯田多少石您晓得么？”
朱由检想了想：“大概...万历年？嘉靖年？还是武宗那会？”
“不愧是钱牧斋。”孔阁老抚摸着杯沿，静静思量。虽说年纪大了，脑子没以前灵光，但这“虾仁猪心”的毒计是显而易见的。
个...想个劲爆的点子。要劲爆的，一点就炸的那种。”
“那老臣就说了——还是那句话，二位知不知道卫所是什么时候崩溃的？”
孙可望面临的最直接的问题，就是缺粮饷。而朝廷的“屯田黄册”，就是解决粮饷问题的一记直拳，不偏不斜正中要害。
“孔阁老，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直说了。这问题说白了，所有人都清楚，但一个个都不说。早二百年就有今天这样的忠直谏臣，我大明也不会遭甲申年这这一道大劫。”
“唉...算了。”孔阁老摆了摆手：“牧斋啊，你讲吧。制台也是宗室，多半是不知道。今天皇上也在，话你也挑明了讲吧。”
“这么多？”
钱谦益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自己年轻了起来，回到了当年指点江山的葱茏岁月。
“哦...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永乐年出的东西好像确实是太多了。那钱阁老这个有什么用呢？”
“嗯...还有些是本地卫所的地盘。”
“皇上，制台。”钱谦益站起身，对着二人打了个恭：“老臣接下来讲的话，是大不敬，恳请二位不要治老臣失言之罪。”
“两千三百四十万石。可永乐末年，就只有五百一十万石了。”
“还不止。宣德二年，才几年的功夫，又跌倒了四百六十万石。宣德九年就只有二百三十万石了！只有二百三十万石啊！我大明一百七十万大军，只屯二百多万石粮，够吗？不够啊！孙可望治下一个四川就有六百万石了！”
朱由检皱起了眉：“永乐年就崩了？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崩的。”
“哦~”朱由检恍然大悟：“钱阁老的意思是，把屯田黄册给孙可望？”
“还有屯田黄册？”
因为，这是个阳谋，是以术造势，因势利导。大势既成，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
“都不是。卫所，永乐年就崩了！”说罢，钱谦益对着孝陵的方向鞠了一躬，成祖的灵位也在里头，是上次朱由检从北京抢回来的。
“那乐子就更大了——本地的卫所都是世袭的。制台觉得，孙可望会不会拿那些世袭卫所开刀？他在四川已经开了一次了，这次有屯田黄册他还能再来一次。只是，上一次是钝刀子割肉，这一次就是大关刀，大出血。我们就静静地看着，看着士绅们还愿不愿意被‘优待’。只要孙可望这么一刀斩下去——西北，就全乱了。”
拿着当年的
“嗯？你们要对我讲什么东西吗？”朱聿键抬起了头。
“对。他现在收了吴三桂，正是缺粮的时候。他不是瞌睡了么？我们就把这一块枕头送过去。屯田黄册所有的田，都是皇家的产业。他只要照着屯田黄册就能把当初废弃的军屯全都搞回来，而且法理上完全讲得通。以孙可望的本事，他我觉得他肯定能好好地‘优待’那些占用军屯的士绅。”
“啊？”朱由检和朱聿键对视了一眼，前者开口道：“你说得对，自然是没事。说得不对，那也不要紧嘛，不诽谤朝廷就行。”
“没了，全跑光了。成祖爷把人全征走了，要不您以为后山那个阳山碑，还有前头的报恩寺，还有海上那么多的宝船，都是怎么出来的？‘蜀山兀，阿房出’啊！卫所的民力都耗尽了，哪来的人？可不全都跑光了。”
第1716章水至清则无鱼
